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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259)

而宁恕也盯着赵唯中,但他是欣赏着赵唯中的坐立不安。只是午饭时间,非常微弱的一缕饭菜香不知是透过门还是透过中央空调钻进这屋子,搅得早饭没吃的宁恕顿时饿意上头,坐立不安起来。于是他拿出手机问警惕的赵唯中:“叫个中饭来。你打还是我打?”

赵唯中道:“不怕我叫一群帮手来?”

“呵呵,叫了也没用。原件拿去,要不要?房子转手各个环节的痕迹都在,都是证据,只是取证稍微费点儿时间而已。当然也有一个办法,让我物理消失,呵呵。你不请客,只能我请了。”

赵唯中咬牙切齿地道:“我请客。”他只能打电话让秘书送盒饭上来。

很快,秘书敲门送盒饭进来。宁恕立刻起身,截住盒饭,让秘书出去。赵唯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宁恕将两只盒饭搁赵唯中桌上,仔细观察一番,没看出异样,又打开饭盒检查,依然没有异样后,才随即拿一盒给赵唯中,自己捧一盒退回原来坐的地方,坐等赵唯中吃了几筷,宁恕才开动。

赵唯中冷眼看着,哼了一声。

宁恕也冷笑一声,“我现在无牵无挂,即使坐牢也没什么。但你们不一样。要是出事,你和你妈,总得进去一个。为了家族企业的生存,肯定是你进去。回头千万学着我这招,或许有用。”

赵唯中不语,省得多说惹生气。他接了妈妈打来的电话,挂断后对宁恕道:“我妈让你等着她,她已经上车回来。”

宁恕刻意挑逗地道:“嗯,十分钟。要不要也给你妈叫个盒饭?”

赵唯中白宁恕一眼,不肯搭腔。宁恕看着,脸上慢慢地升起笑容。显然,赵唯中满脸不乐意,那么说明他宁恕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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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宥到底是说服了儿子去找小伙伴玩儿,她独自去公婆家。驱车到了公婆所住的小区才想起,她们今天起得晚,早饭几乎是在午饭时间进行,此时赶去公婆家,公婆正吃午饭,那么她是陪吃呢还是陪坐呢,再说还会影响公婆的午睡。她停车想了会儿,便转了个方向盘去找郝青林的律师。

这年头职业人士是个神仙一样的存在,职业人士几乎没有什么吃饭时间午睡时间法定休息时间娱乐时间甚至晚上睡眠时间的概念,手机让敬业的职业人士二十四小时在岗。宁宥电话一约见,律师助理立刻排出几个时间让宁宥选择,宁宥选了个最近的。等她驱车赶到律所,正好律师也赶到,两人坐下便可以会谈。

律师道:“郝先生供出他替一位黄姓上司受贿做中间人。”

宁宥听了点头,但心里有疑问,“做中间人肯定要拿好处,或者是职务升迁,或者是拿个零头。但他两头不靠,前者呢,一把年纪也才混到个副科级;后者呢,他没拿回家一分钱,却从他爸妈那儿有六位数借款,还有受贿,但看上去他也没往外遇那儿投入什么钱,他的钱去了哪儿。我一直在寻找他投资失败的痕迹,可找不到。”

律师道:“你查下去可能会发现很没趣。”

宁宥道:“我想过了。但我不能不查。未来郝青林的受贿款会被罚没,还会被判处一定数量的罚款。他非法收的钱去向不知,这些罚款最终得由家庭出,也就是挖走我辛苦赚来的工薪。我当然不愿意。而且,从郝青林举报行为背后他一石三鸟的心计来看,他在刻意往罚没款与罚款上面加码,试图让我掏出更多的钱,试图通过这条途径恶心我。我总不能束手就擒吧。”

律师道:“郝先生会面中也没提起。案子审查中也没找到那些钱的去处,只有这些钱的出处。下次会见时候我问问。”

宁宥道:“既然他恶意让我掏钱,估计你问不出来。我儿子对郝青林犯错后不思悔改,却还想着继续作恶,已经非常反感,现在提都不要提起他。可我呢,依然得投鼠忌器。”

律师道:“放债?赌博?股票?挥霍?行贿但还没来得及获取不正当利益?……”

宁宥听着,赶紧一一记录。

十分钟后,赵唯中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三声。宁恕顿时心头狂跳,扭头看去,只见赵雅娟神色如常地开门进来。宁恕想了想,决定站起来。

但赵雅娟进门后便扶门站住,对门外道:“这儿,宁恕在。”

宁恕一愣,只见赵雅娟打开的门后面走进来四个制服人员,而赵雅娟的手也指向宁恕。这下,连赵唯中也惊了,不由自主地站起,手中还握着筷子。

唯有赵雅娟镇定自若地道:“主要证据就在宁恕手中的文件袋里。”

一位警察走到宁恕面前,公事公办地问:“宁恕?”

宁恕惊慌地看看赵雅娟,再看看警察,点头道:“我是。”

警察亮了一下证件,“请配合我们去局里接受行贿调查。”

宁恕机敏地问:“个人行贿,还是单位行贿?”

警察道:“个人行贿。”

宁恕将手中的资料袋递给警察,“是单位行贿。你们应该找法人代表。”

赵唯中心惊肉跳地想到宁恕刚才吃饭时的威胁,原来宁恕熟悉法律,早已想好做成单位行贿来将他和妈妈一起拉下烂泥塘同沾一身烂泥。

警察道:“目前暂定个人行贿。希望你配合调查。”说完做个手势,其他两位警察上来,一左一右将宁恕夹在中间,强制宁恕出门。

宁恕并无反抗,但走到门口时候大声对赵雅娟和大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道:“单位行贿暴露后,你做手脚做成我的个人行贿,这么做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调查很快会还原真相。”

大办公室里正是午休时分,众人都不敢声张,有些索性立刻钻进格子间装作埋头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毫无疑问,宁恕的话一拳打中所有在场打工者的心。赵雅娟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也同样以不动声色回应宁恕说完这几句话后的回头瞪视,直至不动声色地看着宁恕被架到电梯,消失在电梯门后。

然后,赵雅娟拍手提醒大家注意,“这件事我扼要说明一下。宁恕有家仇,他父亲在他幼儿时因故意杀人被判死刑,宁恕视那家被他父亲重伤的人为仇家。宁恕现在打算报复仇家,但他的报复不是凭一己之力,而是设局接近我,利用的信任,借口为公司事务奔走做下重大行贿行为,而后以该行贿行为为公司行为,并以被他做手脚的官员的清誉为砝码,绑架并要挟我为他出力报仇,在后天开庭的一场他与仇家对决的审判中为他做手脚。我的态度是,我不接受要挟做干预司法的不法勾当,我把一切摊在阳光下,交给司法机关裁决。清者自清。大家继续工作吧。”

虽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大家还是被宁恕父亲是杀人犯惊呆了。他们听说过有关宁恕的风言风语,但多没得到证实,赵雅娟说的话无疑便是一锤定音。等赵雅娟说完这些,退回赵唯中办公室,掩上门,大家在大办公室里以各种现代通讯手段默默议论开了。自然,谁都不敢落下一句猜测赵雅娟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文字。

而在赵唯中办公室里,赵雅娟才关上门,赵唯中就惊呼:“妈,大转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大转折。你太伟大了。”

赵雅娟冷笑,“宁恕得罪的人太多,得感谢他嘴里的阿才哥,没这个人最初的提醒,我今天就是被气死也得跟宁恕绑一条船上。你整理出你这几天出差的所有原始单据,做不在场证据。我上去整理所有证据证明行贿是宁恕背着我做出的行动。你收拾好后立刻上我办公室。”

赵唯中问:“要不要感谢一下那个什么哥?”

赵雅娟想了想,找出阿才哥的名片给赵唯中,“你只需要打电话告诉他,宁恕以行贿罪被逮捕。他如愿了。你不能答应跟他喝酒庆祝,这种人你不能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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