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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67)

田景野笑道:“阿才哥想哪儿去了,我同学在问我能不能查查前两天电梯里打我们女简总的是哪个小子。”

“哦,这事要紧,我一上班就让人去大楼物业查了,看看那天的录像还存着不,看起来还没查到。来,我们干正事。这是最要紧的借款合同,一共有两份,你们看看原件。这一本是我让赶出来的复印件,还有银行进账单复印件,你们对照原件查一下,回头你们带走。要是认真点的话,我们两边可以都在复印件上签个名字。还有这一本,是我们公司花名册,全是两寸正面照,请女简总认认那天干好事的是不是我手下。”

阿才哥一壁厢说,两个戴雪白手套的精壮小伙子将阿才哥手里的资料一件一件地恭敬地送到简敏敏面前,并替她翻开,那场景,基本上只有香港黑道片里才有见过。

简敏敏这会儿不怕了,但她心里很清楚,看合同还得靠老二。她让小伙子将合同之类的都交给简宏成,她只看员工花名册。

简宏成问田景野会不会为难,田景野对着阿才哥道:“我当然得帮看一眼,哈哈。”阿才哥连说应该应该。但这种合同放到田景野眼里是一目了然的,他看完原件看复印件,看完就直接将原件交还给阿才哥,都不去麻烦围在简敏敏身边的俩小伙子。既然田景野帮看,简宏成就舒舒服服地坐着与阿才哥像老朋友一样地聊天,他说说他做什么生意,也问问阿才哥做什么生意,还频繁地接听他公司打来的各种电话。

简敏敏仔细辨认半天,看上去大多是粗人,没一个是的。正烦躁间,却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工程车莫名其妙出现,熟练地将堵在公司门口的土石方清理走。她放下电话,想了会儿,伸手抢在两个小伙子之前将面前花名册合上,双手奉还给阿才哥,“不用看了,我相信那事不是阿才哥做的,阿才哥敢作敢当,做了不会隐瞒。多谢阿才哥帮忙清理公司门口的土石方。”

简敏敏说这种上得了台面的场面话的时候,简宏成微笑斜睨,笑而不语。

阿才哥笑道:“女简总相信我,以后我们的合作就方便许多。堆土石方堵门本身就是误会,既然是我做的,当然该我清理。女简总别放在心上才好。”另有一个阿才哥手下进来,与阿才哥耳语,他听了后对简敏敏道:“去物业查了下,当时几架电梯在那个时间的监控录像我们都看了,没查到。正好有一架电梯的监控坏了,该不会是……这么巧?”

简敏敏豪爽地道:“人倒霉,认了。”

简宏成笑眯眯地两只眼睛在简敏敏与阿才哥之间打转,看差不多了,就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请了朋友去公安局帮忙,这会儿得过去汇合。谢谢阿才哥帮忙,不敢打扰。”

阿才哥又是很客气地亲自送到电梯边,扶着电梯门请一行进电梯。正好又是那架电梯,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看监控摄像头的方向,会心而笑。

但电梯门合上一启动,简宏成便冷冷对意气风发的简敏敏道:“起劲个屁啊,一口气背上九千万的债,你到时候是卖掉工厂还债,还是乖乖交上抵押呢?还是,你有的是私房钱?”

“既然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张立新赶走,我自然有办法半年后把债还上。合同有没有问题?”

田景野笑眯眯地道:“没问题。只是有一条约束挺严格的,规定你不能卖抵押品。”

简敏敏眯起眼睛对简宏成道:“有商场的产权在,我不担心。”

“行啊。你再想想怎么跟你两个孩子交代吧。我们……帮忙到此为止?还要不要我们跟着?”

“公安局那边还是你去,是你找的朋友,你帮忙到底。其他不用了,等万一我转不过来再找你。”

“你行的,绝没问题。连我安插在新力的人都能让你找出来,我相信你能力。”简宏成随口撒了个谎,让简敏敏认定他的眼线果然被简敏敏赶尽杀绝了。

简敏敏其实对公司未来的经营,尤其是资金的周转,全无底气,可此时在老二面前必须斗志昂扬地道:“以后只有简明,没有新力。简明集团,哈哈哈。”

简宏成笑看简敏敏扬长而走。田景野在一边提醒道:“你姐想卸磨杀驴了。”

“她要不这么做就不是她了。以后还有的是麻烦。田景野,你看能不能跟阿才哥谈谈,我买下他手里的全部债权。我只想拿回商场那块地。”

“要不得,要也不是现在。”田景野断然否定,“你这么急吼吼感情用事,不是伸着脖子让人斩吗。但我看你已经被那商场套住了,你姐明摆着拿它当指挥棒套住你,你必须想办法先解套了再说。”

简宏成长叹,“我爸的毕生心血,我爸的一条命啊。”

“即使再这么想,也得放在心里,别向你姐递把柄。”

“我不用递她也清楚。田景野,你忙你的去吧,你手机都快把你裤袋震穿了。我自个儿去公安局。”

田景野很是无可奈何。

宁恕忙碌一早上,中午与小童一起下来找地方吃饭。透过一家日本餐厅橱窗,他见到程可欣。小童也看见了,下手推宁恕进餐厅,自己走了。

程可欣早在宁恕与小童在门口推推搡搡时已经见到宁恕,等宁恕进来,她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看着宁恕,却一言不发。

宁恕被这双眼睛看得如过电一般,举止失措。他忽然后悔早上的选择了。他坐下时候,很不小心撞到脚踝,酸痛得鼻子一酸,可只能硬扛住,知道这种酸痛最催泪。

程可欣却此时微笑道:“晚上怎么安排?哪儿吃大餐?”

“晚上我姐带我外甥回娘家,我得去接他们。”可脚踝酸痛得他说话困难,又不便弯腰按摩。但两人心照不宣,话题都是围着蔡凌霄打转,都不将名字说出来。

“可惜了周末。”

脚踝的痛终于慢慢消下去,宁恕斟酌着道:“我家我爸去世早,我妈忙着挣钱养家,我是我姐带大。我姐也是一中的,她上高一我上初一,我们一起进的一中。我姐很文静,所以前晚上见到小蔡,一眼就觉得似乎已经熟悉很久……”

程可欣愣了,一双丹凤眼先是圆睁,随即低垂下去,不再看向宁恕。

宁恕知道该滚蛋了,可他忍不住画蛇添足说了句“我走了”,自然是没有人理他,他又是犹豫了一下,才起身离开。程可欣在他身后眯起眼睛,抿嘴盯着他离开,手中的筷子将一块寿司捣得稀烂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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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宥被难得来一趟科研中心的宋总叫去谈话。宋总基本上闲置不用的办公室在楼层另一端,走过去需要穿过两边密布办公室的长长走廊和一个布满格子间的大办公室。自打宋总迈进楼层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着宋总办公室,揣测每一个被宋总召唤进去的副总工会不会成为下一任的总工。宁宥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宋总办公室,关门进去坐下。

宋总虽然一向言语文明,可微蓝的镜片总是将他的眼光染得冷酷,当然,他的作风也一样杀伐果断,令人望而生畏。可宁宥有她的压箱锦囊一枚,遇到逾越不了的强悍者,她有招牌经典的柔弱的微笑。这样的微笑面前,越是强悍的人越是不免生出一丝恻隐。即使在工作中废话甚少的宋总都闲话了一句,“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有宋总和许多朋友的大力帮助,已经算不幸中万幸了。可还是很……”宁宥苦笑了笑,没说下去。

“噢,必然的。不过你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让人放心,工作没怎么耽误,不容易。”

“进度没耽误,可细节部分我暂时无法定下心来好生推敲,还得过几天等定下心来再说。至于其他几位副总名下的工作,现阶段我完全没有精力以联合审核的名义过目了,宋总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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