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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97)

宁宥明知故问:“意思是你还没被爆料?”

“嗯。”

宁宥道:“我能做的都做了,包括一接到田景野传讯就给灰灰戴上太阳镜,我自己趴着不露脸。但我事先不知情,没能做好预防,不知有谁看到我和灰灰上火车。知情的应该有很多。但既然拍照的人还没出手,他们应该是权衡你下一步的动作后再做决定吧。你想想呢?”

宁恕吃了个哑巴亏,张嘴还想问,可想了想,怏怏地挂了电话。

郝聿怀背着书包窜进窜出的,一会儿忘了拿这个,一会儿忘了拿那个,见妈妈讲完电话,立刻问:“我们一起出门吧?”

“不行,今天你乘公交。我得去奶奶家拐一趟,她前天就说有事要跟我当面商量。一定是你爸爸的事,你奶奶和爷爷一定是很着急,肯定巴不得早点儿见我,我就不拖到下班后了。对吧?要多为别人着想。”

郝聿怀却只是一个“噢”。

宁宥狐疑地问:“你不多问几句?”

“爸爸做坏事时候没想过我们好不好,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为他着想。奶奶为了做坏事的爸爸来麻烦没做坏事的妈妈,我也在犹豫要不要为奶奶着想。就像昨天我们离开外婆家,我就没跟外婆和你弟说再见,我得告诉他们我很生气。妈妈你可以学我。”

宁宥温柔地解释:“可是奶奶身体不好,爷爷高血压,还有外婆,他们年纪都大了,有时候得让着点儿。”她一边锁门,与儿子一起出门。

“可妈妈你胆子小,力气小,太累的时候会头痛……”

“我有这么糟糕?”宁宥不禁心虚地看看邻居的房门,“你妈好歹是副总工呢,还大公司的。一家人之间别计较太多了,是吧?”

“要计较,他们要是爱你,才不会总让你让着他们。他们要是不爱你,你也不用爱他们。你要是不爱他们,我不怪你。你得计较啊。”

电梯来了,宁宥见电梯里有人,就不再说什么。但她忽然感觉小手指被勾住,低头一看,原来是儿子的小手指勾住了她的。这是他们母子间的小秘密,拉钩意味着达成一致。宁宥心里温暖,连忙弯起手指,与儿子郑重地拉钩。郝聿怀这才满意地笑了。等两人在路口分手,他还是叮嘱一句,“说好了哦,别让爷爷奶奶欺负哦。”

宁宥想到儿子就笑眯眯的,什么弟弟的破事之类的,已经影响不到她。即使到婆婆家商量郝青林的事,也影响不了她的心情。她笑眯眯的敲开了婆婆家的门。

郝母开门就满脸堆笑地道:“昨天回来很晚了吧?本来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的,总得休息休息。这一路上赶火车的,两个人的行李都得你背着,太辛苦。”

“还好,灰灰背着他自己的行李。上礼拜灰灰还替我买大米呢,把我吃惊坏了。”

“唉,青林要是不进去,你们母子俩也不用这么吃苦。那都是该他干的活。”

宁宥一听,心里立刻警惕上了。她小心提放着,一边道:“还好,还好,有灰灰呢。”

“灰灰……想爸爸吗?”

宁宥若无其事地道:“刚刚分开时候说的就是灰灰爸呢。”

郝母一听放下心来,这才小心翼翼地道:“都盼着青林能早点儿回家呢。那个……顾维维……不知怎么找到我们家来了,我得通报你一声。你知道她吗?”

宁宥立刻心里有点儿线索了,她装傻问:“青林让她来?”

郝父从主卧探出脑袋看看,又缩了回去,一脸忧心忡忡。

郝母也是一脸问难地道:“她自己摸上来的。她说她有证据证明青林的清白,但要我们答应她一个条件。她透露了一点儿证据,好像有点儿眉目。”

宁宥不禁气得笑了,“她希望我离婚让出位置给她?”

“那倒没有,她想都别想,我们也不允许。她只是提出你在你们公司当众向她道歉,她就拿出证据洗清青林。我们想与你商量……”

宁宥冷笑,“她?她跟你们说的是前几天还到我公司闹,被我报警让检察院抓了她的事,是吧。她要是手里有证据,早在检察院拿出来摘清自己顺便摘清了郝青林,还等得到现在来跟我谈条件?”

“可……可万一她真有呢?”

宁宥心里清楚,郝家二老摆明了肯为了莫须有的证据要求她做出牺牲。她一怒之下,指桑骂槐,“她顾维维不是口口声声说爱郝青林吗,她怎么不担心把我逼急了,我落井下石呢?谁手头没一两个证据啊。”

说完,宁宥便甩手走了。郝父想从屋里赶出来劝说,已经追不上。二老在屋里后悔不叠,更是担心不已。

宁宥气冲冲地走出郝家,旋风一样地刮进自己车里。郝父的电话已经追过来。电话里,郝父好声好气地道:“宥宥啊,这事是青林妈糊涂了,她心急儿子……”

宁宥打断郝父的话,正色道:“这事灰灰奶奶做得确实糊涂。大难临头,本该是大家一致对外的时候,有外来宵小试图趁机浑水摸鱼,谁碰到,谁把关,不让宵小有可趁之机才是。现在却是自乱阵脚,把我这个不姓郝的先抛出去,我很心寒。”

“宥宥,别多心,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跟你商量个对策。”

“你们的转达已经表明你们的态度。何必呢。”宁宥挂断了电话。回头一想,原来还是儿子看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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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妈如此,亲弟弟如此,更遑论郝青林与郝青林父母了。宁宥灰心丧气之余回头看看,幸好还有儿子,不,还有个呆头鹅也是无条件维护她。宁宥“呵呵”一笑,知足了。她挺起腰杆,给顾维维打了个电话,约请见面。

宁恕想到他有很多事要做,却又暂时无从着手。可身后却有虎狼步步紧逼,容不得他停下喘息。宁恕有些无心工作,怎么都无法专心看案头的材料,他看似笃定地指挥谁干什么,谁与谁联络,可他心里一团糟。他在心烦意乱之中,写了一个“忍”字,又耗时耗力地细细用钢笔描成粗体,放入抽屉,方便随时警醒。

好在,新的一周,新的开始,幸运降临到了宁恕头上。他老同学呼着“好酒哥”,将简宏图的“宏图公司”的资料发到他的信箱里。宁恕连忙打开文件来看。对着电脑屏幕,宁恕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总体惊讶大于其他,他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的疑点越来越大。即使公司的工作也是火烧屁股追着他,他却再也坐不住了,他必须立刻回他的酒店公寓,再度有针对性地检查一遍储存的偷拍录像。他仿佛看见曙光就在前头。

即使心里忐忑得就像揣着十七八只野兔,宁恕走到外面大办公室,还是先将小童支去市府办事,不让小童在他无心把持的真空环境里趁虚而入。这一切,宁恕做得得心应手。

但宁恕在地下车库遇到无法应付的人:他妈的小两厢车正正地停在他的车子前。宁恕一看见就远远地止步了,可他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妈的车子灯一闪,已经冲着他开来,完全由不得他。

宁蕙儿将车刹在儿子面前,黑着脸道:“你还真搬出去住,不怕你老娘一晚上不合眼?昨晚住哪儿?”

宁恕心虚,可他心急火燎地要去求证,真是一点儿时间都不愿耽搁,“我昨晚问朋友租了酒店公寓,住得蛮好。妈,我要出去办事,很急。回头我忙完了立刻找你。”

“带我过去看。你再急也得先带我去,否则你老娘气急攻心一口气接不上来,你这辈子想急都没地儿急了。”

“妈,我有事,真有事。你看我还背着电脑……”

“你有事我就跟着你,跟到你没事为止。昨天一个个招呼都不打就走,当我家是公共场所啊?晚上都不给我个电话报平安,都想干嘛,不认老娘了?带我去看你公寓。”

宁恕让骂得没办法,只好钻进老妈的车子,指挥老妈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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