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柠(111)
时柠上学的时候疲于奔命,英文一直被当作可有可无的科目。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工作这几年又基本忘光了。她哪里写得出英文的说明。
自己英文不灵,但是家里有免费的英语翻译。时柠算了算时差,决定碰碰运气。
国内现在是半夜,那一端竟然很快接通了。
“青柠……”宋之砚疲惫的声音传来。时柠突然觉得好想他。
“怎么还没睡?”时柠把脸颊紧紧的贴在电话上问。
“被你吵醒了。”宋之砚带着笑意说。
他确实是被吵醒了,只是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医院。他自从接了许嵩的电话,呕意像开了闸一样,吐了一次又一次,不得已挂了急诊,大夫说是肠胃炎,此刻正在输液。
时柠吐吐舌头,撒着娇说:“实在是有急事求你,宋老师帮个忙?”
“放马过来吧。”
时柠轻声笑起来。
“我有个创意说明,你能帮我翻译成英文吗?”
宋之砚“嗯”了一声说:“发给我看看,别是古诗吧?”
“不会不会,是我自己写的。你看了别笑话我。”
创意说明很快配着画一起发过来。这是一副年轻女子的画像。女孩对着镜子,面容憔悴,若有所思,似乎在自言自语。宋之砚能看得出来,画里的女孩与时柠有几分相似。
创意说明只有很短的一段,竟然是一首小诗: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
恐惧占领了我的灵魂
我想要尖叫
不,我不能。
没人能听得到我。
我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眼睛,
惊骇、震惊与死亡。
我要把他带回来,
我要赎罪
不,我不能。
没人能看到我。
快点把红色洗掉,
他死了,他永远不会回来。
我想哭,想释放我的痛苦。
不,我不能。
没人会原谅我。
放松,呼吸,一切都结束了。
他不会回来,本该如此。
这些痛苦的文字像利刃一般,扎入宋之砚的心。他甚至不敢看第二遍。
他对着手机说:“宝贝,这是你什么时候写的?”
”很久以前。之砚,你不要多想,这只是创作。你只当是艺术家的无病呻/吟好了。”
宋之砚弯了弯唇,无奈的笑了一下说:“好。有的时候直面残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左手在输液,只能用一只手打字。他翻译的很慢,字斟句酌的写道:
I look upon my hands,
Terror wells up in my soul,
I want to scream at what I have done,
No, I must not.
No one will hear me.
I still see in his eyes,
Terror, shock and death.
I need to bring him back, I need to atone.
No, I must not,
No one will see me.
Wash off the red. Fast.
He’s dead, he’s not coming back.
I want to cry, to bellow out my pain.
No, I must not
No one will forgive me.
Relax, breath, it’s all over now.
He’s not moving, that’s how it should be.....
发送完这段文字,宋之砚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他感觉有点压抑。
望着头上一滴一滴落下的药水,他无声叹息道:“青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会写诗吗?”
时柠轻轻笑了一声说:“在一起的时候没想过,可是分开了几天突然想了。”
“为什么?”
“要知道一个女孩是否爱一个男人,你要看她是否会为了这个男人落泪。我在和你分开的时候,总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即使是高兴的时候,也会眼睛酸酸的。我想……这种感觉应该写进诗里。”
头顶的白炽灯亮的刺眼,宋之砚眨眨眼睛。衡量男人的感情,似乎并不需要以眼泪为标准。但是宋之砚突然也有了眼睛酸胀的感觉。
第二天,当美国西海岸的太阳再次升起时,时柠又站在了齐妙妙的家门口。
以她这两日的观察,齐妙妙一个人独居,日子过的和她的长相一样平淡。
时柠脚下的这片草坪就是她生活方式的写照。别人家的花园里有怒放的鲜花,也有拔不尽的杂草,虽然不完美,可是有烟火气。而齐妙妙为了省去打理草坪的麻烦,竟然铺的是塑料假草。
绿的反光,完全没有一丝生机。
过了七点半,大门终于有了动静。
齐妙妙在看到门口人影的一瞬,立刻拿出了手机。
“别报警!我今天就说一句话,一句话就走。”时柠喊道。
齐妙妙拿着电话的手定住。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起之砚的时候,会掉眼泪吗?”
齐妙妙面色一沉,气的都笑了。
“我和他已经没半毛钱关系,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关的人掉泪。”
“那若是看到他呢?“时柠抛出下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