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柠(132)

“你看看这张力！林放吓了一跳。原来时柠这么久都是假装正常人画画。把自己不正常的一面隐藏了。”顾凯对着电话喋喋不休的说。

宋之砚对于别人说时柠不正常颇为介意，他使劲解释说：“我们时柠就是有时候有点情绪化。”

顾凯哈哈笑着说：“那天她舅舅说的我也不信。他们说要告诉老板时柠精神分裂，让她在这行混不下去。兄弟，我告诉你……”

顾凯故作神秘的说：“别说她就是有点情绪化，就算真的精神分裂也不碍事。这精神问题放在别的行业确实要命，可是艺术家不怕呀。艺术家有精神问题简直就是金手指。他们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世界……”

宋之砚举着手机愣了，他不知道顾凯是安慰他还是真有其事。这也太玄乎了。

”之砚，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这幅画林放很看好。时柠还是大有可为的！”

宋之砚半信半疑的挂了电话，坐在病床上发了半天愣，直到医生与护士端着盘子站在门口才回过神来。

他自觉的掀起衣服躺下来，今天他要做骨穿。

宋之砚不是第一次做骨穿，但是操刀的小大夫好像是第一次。费了半天力气扎了三次终于完成。宋之砚与实习大夫一人一身汗。

医生还没有退出去，宋之砚趴在床上，余光已经瞟见了站在门外的人。他心里一沉，盘算着该怎么赔罪。

时柠还算给宋之砚留面子，当着医生的面毕恭毕敬的询问穿刺后的注意事项。语气一点都没听出异常。宋之砚本以为这么一岔就混过去了，没成想待到别人都退出后，姑娘立刻沉了脸。

“青柠……”宋之砚讨好的叫。

时柠自顾自的去拿毛巾给他擦汗，可就是不理他。

“我也忘了今天要做穿刺了。”

时柠居高临下的指着他的鼻子说：“你鼻子都长了，还不老实？你把我支走不就是因为要做骨穿？”

今天早上宋之砚突然让时柠回家给他拿电脑。他说要带进仓里去打游戏。时柠回了家越想越不对劲，他这种上进青年什么时候打过游戏？时柠快马加鞭赶回来，果然看见容嬷嬷医生往她的格格腰上扎针。她是又心疼又生气。

时柠自从宋之砚住进移植中心后，几乎与他寸步不离，连洗澡都要旁观。她知道一旦那人进了仓，自己就不能陪护了。她想要趁着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照顾他。没想到那人怕自己看见他做穿刺会心疼，在要劲的时候把她支走了。

宋之砚自然是理解她的心思。既然劝说无效，他只能强攻。他趁着时柠走过自己床头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时柠想要挣脱，宋之砚被牵动了胳膊，差点掉下床。

“啊！”宋之砚假装腰疼。

时柠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搂住他说：“怎么了？动了伤口了？”

宋之砚赶忙嬉笑着拉着她的手说：“打了麻药了，一点都不疼。”

时柠气得按住他的脑门说：“不疼你出这一身汗，头发都湿了。”

宋之砚自己躺好了，不在意的笑笑说：“出汗是正常的。舒筋活血。”

时柠站在他床边不敢动。宋之砚趁机拉着她的手说：“上来，陪我躺会。”

“大白天的！”时柠甩他的手。他们两人也趁着夜里睡过一张床。可是现在青天白日的，时柠哪里好意思。

“我动不了，你躺我后面来。”宋之砚好像没听懂时柠的拒绝似的，指指身后。自己往床边挪了挪让出地方来。

时柠局促的看看门口，不情愿的把床边的帘子拉上，慢吞吞上了床。

那人保持着侧躺的姿势静静等着。直到身后的一双手伸过来，环住他的腰。

”真的不疼吗？看着好可怕。”时柠在他颈后小声说。

“我看不见。所以不觉得可怕。”那人轻描淡写的搪塞说：”就是有点酸。”

时柠想想还是心疼，把嘴唇放在他脖子后光滑的皮肤上。沉默了半天才说：“之砚，你真的想好了要做治疗，为什么不等移植了？”

这种疗法相当于大半个移植。受的罪差不多，效果却大相径庭，复发率很高。今天早上医生例行公事的宣读进仓注意事项，又让宋之砚签了风险知情同意书。时柠在一旁听的胆战心惊。

这些医生也是，一面把治疗说的好似九死一生，一面又逼着你签字。时柠的心今天就像安了弹簧，一直发颤。

宋之砚还是背对着她，看不到神情，只是口气一如既往的轻松。

“配型一时半会找不到，医生说ATG是紧急治疗。我没有选择。既然没选择就安心接受。不用想那么多。”

他说的也是实情。这一次大出血给他敲响了警钟。他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