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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渍青柠(53)

作者: 吕晴朗 阅读记录

时柠用手机照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画室门前。颤抖着拿出钥匙,才发现锁已经被砸开了。再看外墙上的窗户,支离破碎的玻璃反射着阴郁的月光。

推门进入漆黑的画室里,时柠用手电扫射,很快看到了立在窗边的破损画作。

她走过去,半跪在水泥地上,用一只手死死攥着画框。画框周围的画布本该是紧绷的,可是此刻却随着寒风翕动。

这是一副猫咪的写生,猫儿有着闪亮的灰白色皮毛。画中的它慵懒的窝在灯下打盹。

这只猫的名字叫“毛球”,伴随着时柠在江南长大。后来她回南淮时也带着这只猫咪,可是外婆嫌它夜里会叫,逼着时柠把毛球扔掉。

时柠记得她把毛球抱出院子的时候,也是一个阴冷的冬日。她抱着猫站在院子外哭了好久好久。泪水干涸后,脸被北风吹的生疼。

后来有一个好心的阿姨抱走了毛球。时柠当时光顾着伤心,都没有问这个阿姨住在哪里。此后她再也没有机会见过毛球。

毛球在时柠的画里出现过多次。这一幅是她最珍爱的。每次看到这幅画,她甚至能感觉到毛球温热的毛皮毛划过她的手背。

而此刻这幅画上上破了一个狰狞的大洞。有人从窗户里丢进来石头,砸破了它。

时柠关掉手电,她被漆黑的暗夜压得透不过气来。时隔多年,她再一次觉得自己被世界放弃了。

她绝美的五官被夜包融着。黑暗中只有两样东西透着寒光,一个是她那双猫咪一样的迷离双眼,另一个……是她手里的水果刀。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拼了自己微不足道的性命来保住这些画。

***

临近七点,赵岭时不时的抬手看表。他该走了。

宋之砚头上盖着毛巾好像睡着了,半天没有动静。

此时寂静的办公室里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赵岭循声望去,宋之砚的手机在桌子上。他起身拿过手机,上面闪着一个奇怪的名字:画室看门人老赵。

“这都是什么人,什么看门人老赵?”赵岭拿着手机一面走到沙发旁一面问。

宋之砚猛地睁开眼,这是他上一次去时柠的画室探班时认识的看门人。那一次他发现附近在拆迁,他担心时柠的安全,用一条烟贿赂了看门人,留了人家的电话。让他有拆迁的消息和他联络。

”喂……”宋之砚接过电话已经起身。随着电话那头焦急的诉说。宋之砚面色越来越凝重。

”好,我这就来!”他说着就要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还没完全起身,突然晃了晃就要往前栽。

“靠,你要干嘛?”赵岭手急眼快把他捞起来。一把又按回沙发上。

宋之砚明显是头晕,他闭着眼缓了半晌,开口对赵岭说:“给我找一件干净的衬衫。”

赵岭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问:“你这脸色儿跟鬼似的,穿什么也百搭呀!”

“你该吃饭去了。我让你秘书到你办公室给我找。”宋之砚斩钉截铁的威胁。

赵岭算是拿他没脾气,骂骂咧咧的回办公室找备用衬衫去了。

***

四面透风的画室里,呛人的霾顺着破损的窗户渗进来。借着一线月光,能看到霾飘散的诡异痕迹。

时柠瑟缩在门口。紧紧抱着手包。暗夜幽长,她强迫自己一定要坚持过今夜。明天无论如何要给这些画找到稳妥的地方。也许可以去求求新老板。让他通融几日,暂时把画放在工作室。

时柠想过很多种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唯独不允许自己去寻求宋之砚的帮助。

一时想不到周全的办法,她只能祈祷着那些人今夜不要再来捣乱。

远处的厂房似乎被灯照亮了。那片光亮快速移动,伴随着引擎声。时柠握着刀站起身。看来今日的祈祷又是徒劳无功,走头无路的时候,只有靠自己了。

时柠站在门口,双手举着那把小小的水果刀,车灯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两辆车眼看来到近前,一辆轿车、一辆卡车。时柠被大灯晃得睁不开眼,她侧过头去躲避灯光。一个人影跳下车,朝她的方向飞奔而来。

“青柠,放下刀!”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那人顷刻间跑到面前。

时柠还是半信半疑,她不明白宋之砚为何会出现在眼前。她看到很多人从卡车后跳下来。刀还在手里。

“是我,把刀放下!”

宋之砚在车上的时候,就见到了自己最担心场面。小小的时柠满面肃杀站在那里,手里有寒光。他想起她的抑郁症,在发作的时候她会伤害自己的。

宋之砚穿着长风衣和西服套装,他跑得太快,风衣被风鼓动着飞舞。

时柠只觉得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把她包裹起来,就和父亲忌日那晚一样。又是那么温暖的怀抱拢着她,一只冰凉的手攥住她的手腕,松开了她痉挛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