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沙棠树(144)

饕餮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地看着她。

小猪骂道：“少来，你是我们的主人，还想不负责了？”

“是，我要把你们抛弃在这里。”

酒劲下头了，她也清醒了，“我可能还会回苦海去，大家各安天命，好自为之。”

饕餮嗤笑，“不可能，你是专门看守妖兽的山神，你带我们回来是职责所在，天庭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惩罚你。”

沙棠疑惑，“真的？”随即想起陆染的话，立刻站起来去踹他，“要不是你胡说八道，我也不会这么狼狈。”

“自然是真的。”饕餮躲开，“任你打一次就够了。”

沙棠恶狠狠地瞪着他。

饕餮跳到远处，“我只是想回来而已，上次回来就应该带着我们，害我差点以为自己失策了。”

沙棠捡了块石头丢他，“狗东西！呸！”

她丢完了石头，重新坐回去。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又闯祸。可是这次，林望应该不会生气了，因为他应该不会在乎了。

她看到他在车里帮那个女人系安全带的照片，他为女人拎包的照片，地下停车场接吻的照片，两人一同进入公寓的照片。

她深深地深呼吸着，借以减轻胸口的疼痛。

昨晚她冲他喊，疯子似的赶他走，她都记得，她没喝醉，只是借酒撒酒疯而已。

她没想到他可以做到这么决绝。他早说过——不喜欢是一瞬间的事。

她一会儿靠在树干上望天，一会儿又将头埋在膝盖上。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让人心碎。”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碎成了多少块。

三只妖兽在远处的溪水里玩耍，阳光下的水花晶晶亮。

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与她手拉着手在水里跳来跳去。

她想起了那些画面，仿佛不是她自己。

以后就靠着这些美丽的回忆，在山林间，在小溪旁，在沙棠树下，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回来吧。

虽然会很辛苦，但也只能如此了。

“小棠。”林望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终究有一天，他会出现，这样呼唤她的名字。

即便再等上三千年。

“小棠。”林望蹲下，顺着沙棠的视线看去，小溪里的三只小动物在亮晶晶的溪水中嬉戏玩闹。

他去拉她的手，“小棠。”

沙棠回头，白衬衣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她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我在这里等你三千年，等到我魂飞魄散，你只回来看我一眼便好。”

林望小心翼翼地捂住她的手，“乖乖听话，我们回家去。”

沙棠看着他，久久凝视。

忽然，她捏了他的脸颊一下，“诶？不是幻觉？”

林望叹口气，抓住她的手指，放到自己嘴里放轻轻咬了一口。

“啊！”沙棠叫了一声，站起来，“真的是你，你——难道三千年转瞬即逝？”

“不是。”林望无奈地随她站起身，“我听说你又跑了，立刻来追你的，一分一秒都没有耽误。”

沙棠愣了一下，忽然从他手中抽回手，“你昨晚亲那个女人，还在她家过夜！”

“我没有，”林望去拉她的手，被她躲开，“那不是我，我昨晚没有回森林里，我和云沛哥喝酒去了，你回去可以问他。”

沙棠鼓着嘴盯着他。

“真的。”林望又去拉她的手，这次她没有躲，“你做个乖小孩，跟我回家去，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累。”

沙棠眼圈一红，低下头，看到林望手腕上的印痕，“是乖主人。”

林望也看到了绕手腕一圈的痕迹，哽咽道：“是，乖乖的做我的主人，不许再丢下我。”

沙棠扑到他怀里，“对不起。”

他抱紧她，“不许再对我大喊大叫。”

“对不起。”

“不许再赶我走。”

“对不起。”

“以后还自作主张吗？”

“不会了。”

“说话算话吗？”

“算话。”

“我们回家好不好。”

“嗯。”

穷奇在小溪边闭目养神，“听到没，她果然不要我们了。”

混沌小猪从小溪里跳出来，“小树，小树，回来，回来！不要丢下我们！”

饕餮一把将他拉回水里，“你长点眼力吧！”

……

“我们快走。”

“把他们丢下吗？”

“早就不想要了。空出来的一层楼房可以做儿童房。”

“诶？”

阳光明媚，天空晴朗，洁白的云朵下是苍翠的山林。

春风吹过，带走林间几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