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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狐狸精2(74)

苏果心中根本就没想好答案,闻言只得强装镇定地道:“你说我是谁?”

墨鸦目露凶光,黑暗之中都清晰可见。“为什么骗说是我姐姐转世?”说话间,一只手如疾风般抓向苏果,五指微曲,似是充满力量。一抓未中,却见苏果早一飞冲天,自知不可能跟着飞上,只得在地上狠狠道:“有种下来。”

苏果被墨鸦前所未见的罡风撞得心惊胆颤,飞在空中叫道:“你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还好你法术不如我,我是不会飞下来跟你打斗的,你不是我对手,我又懒得杀人。”

“那好,我先杀了陈樨,再杀了苏乐。”也不等苏果放应,双脚一蹬,疾步冲向城中。

苏果只得冲上去拦在面前,背着手飞快地道:“打吧,他们都是凡人,胜之不武,要打打我。我知道我没保护好你,所以没脸拿真身见你,只好托说转世。可是你变化也真大,要不是你自己追上来认我,我都认不出你是乐履尘。”

墨鸦本来是疾步向前的同时,右拳挟风雷之声全力出击,因为他清楚这是他恐吓来的机会,稍纵即逝。可等苏果飞快地说出这些话,他一下呆了,可发出的拳头已经收不回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拳头击穿空气,撞向苏果,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你快飞啊,快飞啊。”可是,苏果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托,墨鸦绷紧如弦的身体顿时直飞天空,此乃传说中的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而对于精通现代科学的苏果而言,只要算准受力角度,注意出手方向,她只会承受到极少量的冲击力。

墨鸦哪里知道这些,他重新入世后,把时间都化在打架赚钱上,飞在半空的时候只想着幸亏苏果法力高明,这才没有受到他的伤害。等从远处掉下,苏果已经飞纵到他的身边,轻声道:“讲和吧,我知道我不对,可是我还真没脸见你。”

墨鸦上过一次当,再加他这人本来多疑,这下只是将信将疑地看着苏果,一言不发。苏果也知道他不会相信她,只得接续说道:“其实千年之前你见我时候,我的法术已经有成,去接你的赌徒正是我所变。我托大了,也太清高了,不屑去求皇帝,还以为凭观月楼主,你们可以逃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安居。我错了,直到我隐身出宫在遇见你的那个城市游荡,遇见相光等人去处置你。可那时已经晚了,我没法冲进去帮你,只有眼睁睁看着无言阁被拉倒,你们师徒两人被埋。不知道这千年你是怎么过来的,看见你门口玄关处挂的那幅画,我……我本来是想用极端方式阻止你危害人类的,可是看了那幅画,我再也不忍。责任在我,错也在我,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比寻常遭受苦难后的人理智得多。我想用小花小鸟化解你心中的戾气,但是这千百年沉积在你心中的戾气怕是早就深入骨髓,我真正无能为力了。”

“那座破破烂烂的凉亭叫无言阁?”墨鸦虽然被压在下面多年,却才是第一次听说无言阁的名称。

“是的,我在后面跟着他们过去的路上听见的。”

两人重又陷入沉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苏果心说难道我就扑将过去,抱着墨鸦的头大喊我是你姐姐我是你姐姐吗?墨鸦则是再不敢轻易冒认姐姐,一时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苏果想了想,便变回过去的玮月形象,星月下,宽袖大袍,衣袂随风,如同仙子,“墨鸦,你心中笔下的姐姐形象其实已经变掉了,你把我与羊脂玉观音像叠加啦。这是我最后见你那一天穿的衣服,你还记得吗?好了,你慢慢回忆,我回去了,对不起,我对不住你。”

墨鸦见她要走,忽然出声:“你等等,我问你,你说你到别墅去见我的时候,本来是准备杀我的?”

苏果只得回身,道:“是,你本来就不应该受那千年之苦的,你本来应该是在那场灭门惨祸中丧命,却被我违背天条施法术将你闭在假山小洞里,外人发现不了你。你天生胆大,你奶娘被吓死,你居然没死,当年白无常追来骂我违背天条救下大限已至的人,说你留下必是祸害。唉,我不知你是不是真是祸害,可是看见你的时候,我还是没法下手。”

墨鸦从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闻此,不由大叫:“你不应该救我,你干什么要救我,我还不如当初被人一刀毙命!你知道埋在地下暗无天日的味道吗?你知道丹药发作天天火烧火燎的滋味吗?你不会知道,你只会游戏尘世,玩弄风花雪月,自以为高人一等,完美无缺。我受苦受难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享受!你最没有资格裁判我的行为。”

苏果无言以对,是,她好虚伪,她凭什么,她连忙碌收魂的黑白无常都不是,她真的只知道风花雪月。她一路顺畅,享尽人间关爱,又尤自不足,哀叹爱人生命苦短,她有什么资格指点受困千年的墨鸦?只得羞惭地敛衽一揖,就像过去玮月常做的动作,“对不起,可是你也未必要这三个字。”然后转身缓缓走下山去。她觉得此时连施用法术驭风而走都是对墨鸦的打击,她凭什么。

墨鸦看着苏果垂头丧气下山,奇怪她为什么不像来时那样飞速而去。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可是,她凭什么如此好命?墨鸦非常愤慨老天不公。但再一想,她已经几次三番救他,致他最后被埋地下千年也不能说全是她的责任,她的动机不是想害他。出现那样的结果,她未必乐意看到。而且,她还是姐姐,当年抱着他哭教他学好的姐姐。

姐姐两字,千百年来已经深深镌刻在墨鸦的心底,气头过去,他心中的那片温暖又悄悄回归,提醒着他的想念,他心中唯一的光亮。姐姐,要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无情无义的话,当年也不会特意设结界救他,不会特意变作赌徒引他见面,最后关切地叮嘱他要学好,她也有不得已,她也想不到埋在地底下的人还能生还。而且,那时的狗血桃木剑阵,她哪里近得了身?

俯首看到苏果已经变回现代人模样,躬着身艰难地在山路上走着,身影很是娇弱,心里一时不忍,想下去帮忙,可心有又是生气。但到看到她拨开一条树枝,艰难地屈身钻过的时候,还是从心底长叹出一口气,冤家。他三步两步飞跑下去,一手挟其苏果,飞奔下山,到了平坦的路上,这才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离开。夜风吹气挂在他刘海的一条蛛丝,痒痒地触着鼻子难受,他伸手抹了一把,也不知把蛛丝抹去没有,人却呆住,又是那抹若有若无的幽香。不自觉地将手贴在嘴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是她令人陶醉的气息。墨鸦忍不住嘬唇贴在自己的手心,闭目流连。

忽然身边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过,打破秋夜的宁静,墨鸦被吵,从旖旎氤氲中清醒,迷茫地看着拖拉机从身边擦着开过,心中明白,自己又乱伦了。

玮月沮丧地回家,钻回陈樨的怀里,心里满是自责。可是,自责有什么用,还是珍重身边人吧。

从第二天开始,陈樨惊讶的发觉,苏果对他依恋很多,走路不再是顾自离得远远而走,而是总如丝萝缠乔木似地粘着他。这让他很满足。他以为是昨晚苏果把“真相”与他说了,所以心中没有顾虑,轻装上阵。他小时候常有幻想与天外来客对话,做过无数玄幻古怪的奇梦,虽然没想过有一天会找到一个非同寻常人同床共枕,但事到临头,他心里除了稍微有点觉得怪异外,并没有觉得不适应。他爱苏果,爱,总得伴随一点牺牲。而且他也会守口如瓶,这是他和苏果两人之间的秘密。

随着天气转凉,侯鸟次第南飞,苏果隐身如影相随,一丝不差地抓住无数细节,拍到了鸟儿们整装待发的全过程。她在配上文字说明后,给徐闱的邮箱里发了一份。但是一份给墨鸦的在打好包后,最终没有放到门口,虽然她知道,墨鸦还是派人跟着她,不知是跟踪还是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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