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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王妃(2)

菁华公主没有理会身后俊脸上泛起阴霾之色的叶飘,反正那人算得上她的下属,这路上他还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她仍然在打量着自己一副“爱女心切”模样的老父,唇边突然卷起嘲讽冰冷而疯狂的笑容。

“父王,我不关心那位凌王爷是个怎么样的人,毕竟那是很久以后的事,眼前我却要纠正一个错误,你的女儿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所言‘自愿为了南藩’那般高尚,而是你这位父亲为求一己平安,想要讨好帝王不成而遭到抛弃的牺牲品。”

四下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无声之中,方才还敲锣打鼓的族人纷纷瞪大了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眼睛,年轻英俊的皇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轻笑的少女,连冷酷惯了的叶飘也忍不住惊讶地抬了眼睛。

惊骇!绝对的惊骇!

这是那个传闻中的软弱少女,胆小怕事的菁华公主?她……她哪里来的胆子!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老藩王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差点没被憋死过去。

惊骇过了接踵而至的便是愤怒,第一个怒火高涨反驳出声的不是老藩王,却是年轻的皇子。

“菁华,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要什么都满足你的父亲难道愿意将你送走?这是为了全族人的利益,这是为了让我们的家乡不会血流成河!这些事情你或许不明白……”

“不明白?我有什么不明白?”她突然冷笑着一挥宽大的白袖,扬起一抹淡淡的沙尘,神色之间满满的肆意嘲弄:“是不明白战神凌羽翔不收我这个无能王妃就会用他的铁骑踏遍我们南藩,还是不明白凌王把我嫁给凌王爷就会对我们南藩诚心相待?父王,皇兄,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些理由实在太过可笑么?”

“他堂堂战神凌羽翔,收兵再犯像什么话?再说,不是我自贬,南藩可有值得他大凌国前前后后几次三番劳师动众的资本?其实在凌羽翔命令吹响边号的时候,南藩的命运也已经决定了,父王,你不是个无知稚子,难道你就真的看不懂看不透南藩的处境?难道不把我这个南藩第一美人献出去就换不得一片安宁之所?换不来族人的幸福生活?”

“只是,你怕了,经过那一场大战你胆怯了,你怕你这个藩王之位不保,你感觉到了对你的王位的威胁!所以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你的地位巩固,所以拉拢大凌国就显得势在必行。父王啊父王,你扪心自问,你究竟是为了你的族人献出了你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为了你的利益之心将我这个南藩第一美人当成了物品?正因为我这个菁华公主是这样一件物品,所以你根本连我的意见也懒得询问,或者,你根本就从没想过询问,是吗?”

好一个仁慈善良的父亲啊!好一段感人至深的亲情啊!所以菁华公主才会跳入万丈深渊,葬身冰冷的南藩河中吧?

菁华公主,也曾努力地想去相信那个曾今将自己宠爱上天的父亲吧?也许在菁华公主极小的时候,那个一心一意装满的都是女儿的父亲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吧?只是那些只能称为追忆的情感曾几何时全变了样?那些满怀关心的爱护为何变成了冰冷无情的交易盘算?

多么讽刺的话语?多么可怕的言论?那亲人之间的背叛,赤裸裸的出卖,又要那个胆小懦弱的她如何面对?如何活下去?

菁华公主声音一转,换了一种异常轻柔而深沉的语调,称呼竟然也变成了那许久许久不曾提过的两个字。

“父亲,你真的不在乎从前那个你宠爱的女儿吗?还是,你坐上了这个王位以来,被这个位置的魔力所左右,变得再也不是你自己了?以前的你毫不犹豫地会选择你的女儿,可是如今,你也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王位,情利孰重?你在决定把我送出去的时候可曾问过自己这样一句话?”

不是“父王”,而是“父亲”。

藩王一阵木然,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惊的,那苍白的脸色却突然显得老了十几岁,颈间一阵阵耸动,原本咽下去的一口血突然一口气喷了出来,在漫漫风尘中凝结出一层血雾,那般残忍地让这个老人在一片惊呼中瘫倒了下去,他口中却喃喃地吐出几个字:

“华儿……华儿,为父……不该啊……”

菁华突然沉默不语了,连原本脸上的一缕冷笑也全数收了回去,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此时终于重重呼出了一口气,一只手拿起一直放在一旁托盘中的一杯酒,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长袖轻轻飘扬,再也不回头地踏上了华美的宫车。

情利孰重?真的再给他一次选择,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的女儿的生命吗?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将真情放在利益之前?

悔不当初,多讽刺的一句话!如果后悔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你后悔,你道歉,菁华就能够活过来了?你认错,你伏罪,你所做过的一切就可以权当没有发生过吗?既然你当日是那般选择,自然是要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的!

不过就算是替菁华用她一贯激烈的手段方式报复了过去,为何她的心里还是会有一丝难以平复的在意?老藩王最后吐的,一口鲜红的血隐隐在眼前弥漫……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富丽堂皇的宫车内,懒洋洋托着脑袋的“菁华公主”低低一声长叹,不知是为了那个老藩王,又或是为了谁。

[风起京都:第二章 长路漫漫]

一辈子有多久?

一辈子谁能轻易地出口?

一辈子,人要怎样才不会变?要怎样才不会失去自我?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亲人,我从小就没有了母亲,父亲又是……行烈,我只有你,有我就有你……你能不能……永远陪在我身边……”那温和的音容笑貌夹杂着几率灼人的气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却显得模糊不已,渐渐淡去。

很想问,你说过的,有我就有你,你说过的,做一辈子的友人,你说过的,要我永远陪在你身边,那般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可是最后为什么你又要亲手打破这一切的一切!

是不是,人们总是不记得自己的承诺,总是将出口的话语顷刻之间忘得干干净净?

…………

微微的一阵温热的风拂过脸颊,她略显得迷蒙的眼神,下一刻便警觉的泛起了清醒之色,随后淡淡掩盖了其中的锋芒,几缕苦笑爬上脸庞。

有些事情其实是忘不掉的,越是想忘记,就偏偏记得越发清晰。

其实风行烈也不知道一辈子究竟是多长,只知道那是很久很久的一段路,一段漫漫长路。而她,既然活了下来,就还要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记着便记着吧,只有弱者才会哭着闹着叫嚣着逃避,她风行烈不是那样的人。

出了南藩的沙漠,便是一大片的平原,在绿色随处可见的视野中,风行烈懒洋洋地一招手,探到窗前,那个冷冰冰的侍卫再不情愿也只得放缓了速度,凑到窗边。

“王妃有何吩咐?”

“这是到哪里了?”

“回王妃,我们已经出了南藩,进入了大凌国境内,以现在的速度,不出半个月就可以到达京城。”叶飘一边用一贯冷冰冰的声音回答,一边抬眼打量了一眼目光飘忽不定的女子,在昨天以前,他从许多地方听说这个女子懦弱又胆小,只是像他这样的人却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

如果听到了那样一番说辞,见到那样怪异的父女离别的场景还能说这个“荣华王妃”是个草包公主,那飘叶一定会毫不犹豫扭下那个人的脑袋!该死的!那样精辟的言论,那样句句击中箭靶的说辞和一身傲然万事掌握于手中的胸有成竹之色,他只在王爷一个人身上见过!

南藩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公主来和亲?为什么经过种种调查,所有人对她的评价排开她美的没有天理的容貌之外除了“草包”还是“草包”,在这样一个美的吓人的女人身上,如果这是一种韬光养晦,那就太过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