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二十八年春(140)+番外

于国洋脸色黑了,“行了,这事儿不用提了。”

冯彦芝自顾自地说,“在我跟你妈上,你其实从来没向过我,你打心眼里都是向着你妈,你不用反驳,跟你相处了这么多年,我非常清楚你那点男人骨气,你窝囊惯了,跟人吵没两句脸红脖子粗自己先高血压犯了。我甚至有点明白,于好为什么会喜欢陆怀征这种男人。因为,她从小缺失的安全感,和受的这些窝囊气,她需要一个能保护她的人,你难道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于国洋猛地把报纸往案桌上一拍:“够了!”

“你干脆你俩一起嫁过去得了!”

冯彦芝无奈地摇头笑笑,心如死灰:“被我说中就生气?其实无所谓,于国洋,我这几天考虑了很久,想得也很清楚了,你看起来谁都不得罪,其实背地里把谁都得罪了。你知道吗,做人没点棱角,别人只会拿你当球踢,这样的生活我也过够了,你妈那边我也受够了,于好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咱俩也差不多可以到此为止了,我以后就算一个人过,也不想再留在这个家里受这些窝囊气,老太太的脚我会定期给抚养费的。哦对了,还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陆怀征是霍廷的侄子,按照于老太太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同意霍家的人来娶咱家的闺女的,免得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我也懒得再跟你们闹了,干脆点,咱俩离婚,女儿归我,跟你们于家没有关系,她跟陆怀征结婚对你们丝毫没有影响。”

“陆怀征不是姓陆?怎么又跟霍廷扯上关系了?”于国洋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陆馨是他姑姑,三十几岁改嫁给霍廷的。”

于国洋一声冷笑,“你这是看人家三十几嫁了个好人家,也想改嫁了吧?也不看看自己都几岁了,还跟着人瞎折腾。”

“随便吧,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

栗鸿文坐在会议室等了很久,来问询的是几位研究院的调查员,陆怀征推门进去时,几人正在议论,听见门动响,齐刷刷回过头,栗鸿文率先招呼,“过来坐。”

陆怀征敬了个的礼,拉了张椅子坐到对面。

栗鸿文坐在会议桌的中心,其余三人调查员坐成一排,待他坐定,坐在三人中间的那个女调查员忽然递给他一张照片,“这个人认识?”

陆怀征低头看了眼,确认:“认识。”

女调查员:“叫什么。”

“狄燕妮。”

“跟你的关系?”

陆怀征靠在座椅上,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听到这,下意识看了眼栗鸿文,后者点头示意,他才低声说:“我曾经的心理医生。”

女调查员:“你们私下有没有过其他的交流。”

陆怀征回答的挺干脆:“没有,因为是病患跟医生的关系,私下几乎没有交流,这是队里的规矩。”

“你们队里平时也有心理医生,跟她们也不交流吗?”

这个问题栗鸿文抢答了:“不是的,队里平时的心理医生属于问诊型的,是帮助队员做常规的心理测评,一旦发现有心理问题的队员我们会及时移交正规的心理医院,进行治疗,而医生跟病患的关系,是非常保密的。”

女调查员表示了解,在纸上画下勾,继续低着头问:“那在治疗的过程中呢,她没有跟你说过一些奇怪的事情。”

“怎么算奇怪?”

“类似心理实验这种。”

陆怀征又看了眼栗鸿文,这回连后者都憋不住了,敲敲桌板:“小邵,你有话就直说,不兴拐弯抹角那套。”

三位调查员面面相觑,其中那位叫小邵的,欲言又止地看着栗鸿文,五官拧做一团,纠结呐,为难呐,“领导,您就别为难我了,我就奉命过来问陆队一点消息,具体发生什么事儿,上头都是让保密的,您这是要让我犯错误呀。”

栗鸿文冷笑,“哟,还有你小邵不敢犯的错误呀?当年搬首长椅子,害首长摔了个大跟头的那小姑娘我怕是不认识了。”

“年纪小,首长不追究,那都是我命大。以后可不敢了,所以您也别为难我了。”

栗鸿文这个老狐狸哪能没有办法,想打听的事儿转头就打听来了。

小邵又问了一些药剂的用量以及当初治疗过程中的异常现象,陆怀征都一一告知,等人走后,栗鸿文那边也来消息了,接完电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怀征彼时正靠在栗鸿文办公室的窗边抽烟,窗口摆着个檀木烟灰缸,他眺着远方,掸了掸烟灰,刚把冒着青烟的烟卷含进嘴里,就听见身后“砰!”的摔电话声。

他身姿挺拔,闻声回头,眉峰微微拧着,烟蒂停在唇边,顿了下,看着栗鸿文铁青的脸问:“怎么了?”

屋内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半晌,栗鸿文问他:“你每年都体检的吧?”

“嗯。”陆怀征点头。

“最近一次什么时候?”

“除去艾滋那次,好像是去年年底吧?”

“没什么不舒服?”

“没有啊。”陆怀征笑了,把烟喊进嘴里,吸了口气,把烟搭到窗外,淡声问:“怎么了?”

“狄燕妮在给你治疗的时候好像使用了违禁药物,还有过量使用吗啡的的记录,她给自己做了个实验,证明你所得的那什么ptsd,我没听明白,反正就是她拿你当小白鼠做了个实验!而且,这件事,于好也知道了。”

“你刚刚给谁打电话?”

“老韩。”栗鸿文咬牙,“这老东西说,他怕这边军方施压会惊动狄燕妮那边,所以一直没告诉我们。这件事是于好第一个发现的,她跟赵黛琳无意间发现了你的病例,跟老韩研究了很久,确定她在治疗过程中确实使用了违禁药物,只能说明你命大,身体没出现问题。”

栗鸿文又叹口气,“这小丫头真是跟她师傅一个德行,做什么都闷不吭声。前阵子跟狄燕妮闹那么大,别说,我还真以为跟网上那些传言似的。”

“什么传言?”

“大概是说她想红吧,说她是政府的走狗,整天假装散播正能量。”

陆怀征没空翻那些网友的言论,就随便看了两条就关了,本来学术这个问题就是存在争议性的,就像那天有个人扬言要给于好好看,他当天晚上跟霍廷去s大门口守着,结果这丫是闻风先跑了。

第二天他又出任务,没时间管,只能让霍廷盯着,等他从图斯兰回来再说,然而霍廷办事效率高,直接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说,搞定。

后来回来翻了翻留言,没再有那人捣乱,他便也没在管。

至于别人说什么,他也懒得去看,经历过无数次救援后,其实他非常懂一个道理,最容易被煽动的,不是火,不是蒲公英的花絮,更不是风,不是这世界上以实物形式存在的任何东西,而是人心。

他有时候在国外救援,遇上同胞,有理解的,有不理解的,指着鼻子骂他们的有,对他们哭天抢地感恩戴德的也有。

更何况又是在网络上,仅仅通过只言片语去判断一个人的时候,人们将这种煽动的情绪发挥地淋漓尽致。他记得很早前的时候,无聊的时候,看了一个节目。

有个小姑娘因为参加英烈纪念日的时候,忘记摘墨镜,刚好被航拍的机器带到了镜头。

节目一播出,小姑娘被网友骂得狗血喷头,甚至上升到人品问题,最后跳楼自杀。

跳楼前,她在微博留下一行字。

“今天的我,是明天的你们。”

所以他对这些事,始终秉持一个看客的心态,学术上的问题,学术讨论,他不参与,于好跟狄燕妮的任何工作上的问题,他不方便介入,而私下女人间的问题,他更不方便介入。

他始终默默陪在于好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于好这么执着跟狄燕妮叫板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