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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年春(55)+番外

孙凯等在门口。

见她俩出来,忙迎上来,看了眼赵黛琳,便去问于好:“怎么样?”

于好摇头。

孙凯也点点头,比这更凶险的情况他们也不是没碰见过,反而还安慰起于好来,“别紧张,陆队马上回来了,总会有办法的。”

于好一愣:“他不是明天么?”

“改签了。”孙凯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军表,拿食指点了点表盘:“这会儿应该上飞机了。”

他连夜赶回来了?!

于好在心里苦笑,她还想在他回来前就把这案子给破了,这样明天下午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让他踏上这土地,可也知道,他这职业,向来是哪里危险往哪钻。

不免心酸,像被柠檬汁灌满了,又涩又难受,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半小时后,

于好再次进入禁闭室。

“你不是本地人。”

于好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目光却紧紧盯着他的脚尖,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一个放松的状态,他脚尖微微抖动,呈现一种得意状态。

“你埋了几颗炸弹?”

“五十。”

说这话时,他下巴微抬,眼睛往右上方瞟。

是假话,心理学的eac模型中,眼睛往右上方看,说明脑海中正在构建新的图像,编造假话。

“这附近有个小学。”于好说,“你喜欢吗?”

男人不答。

于好又连续问了几个地点,男人都闭口不答。

审问再次陷入了僵局。

男人却在此时,忽然提出了条件:

“给我一架直升机,送我离开这里,我就告诉你们炸弹的位置。”

于好回头示意。

孙凯沉默片刻,先是很快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于好的耳麦里,听见孙凯问:“问他还有什么条件?”

于好复述了一遍。

男人却忽然对着于好笑了,“你当我的人质。”

孙凯听完,猛拍了自己的嘴几下。

哪有人问恐怖分子还需要什么条件的!

孙凯直接把耳麦拔了,大步流星进去:“她不可能当你人质,要么我当你人质,要么他当你人质。”说完,旁边小战士一把被拎到面前,威武一跺脚:“对!”

男人表示:“不行,我要女人。”

赵黛琳忽然进来,却说:“那我来。”

孙凯脸一沉,“不行。”

男人却不容置喙:“明天上午十点前,我要一架直升机,一个女人以及一个小孩护送我离开,等我离开,我会告诉你们炸弹的位置。”

于好全程没有说话。

她拧着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脑子却跟一团浆糊似的,乱糟糟的,不,一定有地方不对。

孙凯不答应,男人也无所谓一耸肩,一副成竹在胸得意洋洋地模样,谈判再次陷入僵局。

就在于好起身要离开的时候,那男人却忽然站起来脱了裤子,露出黑丛中那坨狰狞的东西,彻彻底底的暴露在空气中……

脑海中画面翻滚,于好恶心再难忍,转身冲了出去。

孙凯直接一脚把人踹回床上,索性叫人把他另只手也拷了。

一转头,看见赵黛琳靠着门框看得还挺津津乐道的,孙凯吼道:“滚出去!”

……

十一点半,陆怀征已经抵达昆明机场,下了飞机,阔步往场站楼外面走,部队安排的车等在航站楼外,上了车第一个时间给孙凯去了个电话。

“情况怎么样?”

孙凯一言难尽,正犹豫着怎么跟陆怀征说呢,“于好在厕所吐呢。”

“吐了?”

孙凯支支吾吾半晌,“等你回来说吧。”

陆怀征嗯了声,“你让她去睡吧,我三点到。”

两人同窗又同事这么久,彼此也算是声气相通。

陆怀征身上总给人一种说不清的安全感,每次执行任务时,孙凯只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他便安心许多,就像这次,听到他一句,三点到,他一回来,孙凯这整天来的焦虑都被瞬间抚平了,难得露出个笑容对着电话那头开了句玩笑:“我觉得我真离不开你了。”

“滚。”陆怀征笑斥。

挂了电话。

孙凯想到给方言打了个电话,这是唐指导的电话,他们所有人的电话都在原来部队没带过来,所以方言那边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电话响了三遍都没人接,结果最后接起来还是个男声。

孙凯一下就愣了,握着电话回头看了眼号码,没错啊。

“你谁啊?”

那人也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就是孙凯吧?”

“你他妈谁啊?!”孙凯急了。

对方:“你别着急啊,我是方言同学,今晚同学聚会,方言喝醉了,她正在我车上,我送她回家。”

“你他妈蒙谁呢,喝醉了你接她电话?!”

对方无奈扶额:“我是方言的前男友,不管你信不信,我今晚只是单纯地送她回家,因为她喝醉了,我知道你们快结婚了,我不会破坏你们感情的。”

说完,对方直接给挂了。

孙凯在这边急得抓耳挠腮再打过去,对方已经不肯接了。

靠!

他闷声砸了下墙。

……

凌晨一点,夜凉如水,朦胧月色薄纱般地从走廊窗户里洒进来,拢着于好小小的身子。在厕所吐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几乎是面无血色,被着惨淡的月光衬得,更是惨白。

她人坐在审讯室外的长椅上,仰头靠在墙上,一点一点回想今天的审讯过程,和他脸上的每个表情,尽数在脑海里如慢镜头般回放。

胡子。

他不是惯常留胡子的人,因为胡须很浓密,耳边还有刮痕,证明他是刚蓄的胡子。蓄胡子是虚张声势,还是需要掩盖什么呢?

皮肤。

他皮肤是彩绘的,不是自然晒黑的,是涂上去的,于好看到他的大腿,发现他几乎没有腿毛。

牙龈溃烂,身体应该患有很严重的疾病。

可这些所有零碎的线索堆积在一起,像是一团杂乱无章的毛线,找不到源头,但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武装分子。

于好第一趟从禁闭室出来几乎确定了。

他不是武装分子,他非常想把自己伪装成武装分子,当得知于好可能把他当成武装分子时,瞳孔微微放大,表现出了一种对自己非常满意的状态,是假的。

提到学校时,他表情不屑,是真的,学校会不会是唯一的安全地点。

凌晨三点,茫茫黑夜。

月光如流水一般洒在清冷的街上,像是织了一层薄纱般的蜘蛛网,透着浓浓的雾气,巷子深处似是传来几声狗吠,盘旋在这空空荡荡的大街。

军车一路疾驰,停在边防站外。

岗哨刚要下车盘问,就见陆怀征风尘仆仆从车上下来,紧接,孙凯就从里头迎出来了。

两人终于会面。

陆怀征把包从车上拿下来,弯腰跟驾驶座里的司机敬礼道别,司机也回了个板正的军力,便准备开车离去,陆怀征把包跨上,看了眼孙凯。

“于好睡了?”

孙凯摇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很坚持,非要等你回来。”

“人在哪?”

“在禁闭室对面的会议室。”

陆怀征点了下头,“禁闭室门口有人守着?”

“守着,你过去看看吧,我现在过去镇上看看搜查结果。”

“行,你先去,等会过来找你。”

刚要走,孙凯又叫住他,“刚可能受了些惊吓,那变态脱裤子,于好不知道怎么就吐了,还吐了一个多小时,赵黛琳说她胆汁都吐了,你好好安慰安慰吧,今晚大家都挺辛苦。”

……

陆怀征没回宿舍,直接往会议室去了。

头顶亮着赤晃晃的白炽灯,在黑夜里把整个会议室照得通亮。

十多天没见姑娘此刻正趴在偌大的会议桌上,呼呼睡得娇憨,脸上的肉挤作一堆,嘴成了鸟喙状,睡得毫无形象。陆怀征抱着胳膊倚着门框,若有所思地端详了一阵,直接把门口的开关给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