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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砚城往事(26)

作者: 文选与文 阅读记录

这正是岑皛头疼的事。她本来以为荣廷芝也是要出猎的,这样她也就可以跟着去,倒比傻站着要好。谁知道,秋猎一开始,荣廷芝就正襟危坐,慢慢地喝茶,杨治平便在此时窜出来,胡乱献殷勤。

那杨治平,是个长得不错的少年,就是多了副油腔滑调的样子,坏人印象。岑皛第一眼瞧见他,就觉得不快。想想还要在这个人面前不知待多久,她就颇为后悔。

荣廷芝也是的,喜不喜欢,直截了当地说了,就是让杨治平死心也好啊,这么爱理不理地吊着人家胃口,也不是个事。

岑皛满腹怨言,表情变化丰富,这时候,荣介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准确来说,是荣介亨手下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伏砚这地方,山地多平地少,最不缺的就是山间小盆地。所以,骑马这种事,更多时候还是为了凸显马上之人的威风,真正到了紧要时候,双腿发力,往山里一跑,就是持久战了。

荣介亨是伏砚荣氏未来的继承人,他自然要待在马上,可那一众随从,就得步行跟着主子。在那些步行的人里,岑皛看见了唐阐。

唐阐不是个菜农吗?怎么跑去做了荣介亨的随从?难道荣家这么缺人了?

岑皛想不明白,她看见唐阐在那些人里,一起跟着马儿跑,竟然没显示出气喘吁吁的样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神都来的人,果然深不可测。

荣介亨走远了,岑皛一双眼胡乱瞄着,又看到了岑崛。在那一众岑家子弟里,岑崛真不是那么显眼,若无“少寨主”的头衔衬托,未必能注意到他。跟在岑崛身后的,是岑屽、岑岬兄弟,此时显出一股子英气。

瞄到了这些人,岑皛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人的身上。她看到了李信,此人与荣家、岑家都有亲,却是个十分平凡的年轻人。李信不善于骑马,只见他步行在前边,手里拿着弓,坐骑让奴仆牵着。

其余的子弟,并没什么好说道的,岑皛把目光收回来,转向在坐的老一辈。

荣茂勋,代表神国坐镇伏砚的人,果然是颇具威严的。上次家宴,岑皛偷瞄了他一眼,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她觉得,这个老人一点也不亲和,只想让人不自觉地臣服。

伏砚世子荣巨川,是岑皛所谓的“父亲”,刚到不惑之年的他,一点也没有“不惑”的样子。他虽然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却完全沦为了陪衬,并没有世子该有的气度。这样的人如果成为伏砚子,未必是什么好事。

岑玖坐在丈夫身边,比起荣巨川,她倒是从容许多,不时劝上几杯酒,那酒量真是好。刘大娘立在她身边,似乎朝岑皛这边看了一眼,岑皛吓了一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岑皛开始畏惧刘大娘的目光。这种转变,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岑皛默默叹息一番,在不经意间,她目光转向岑家寨。岑家寨的老寨主岑竑,就是岑皛所谓的“外公”吧,这个老人的气派,可以跟荣茂勋一比,就是两家的后人大不一样。

岑竑之子岑璋,尚武好勇,一比起来,就显得荣巨川太文弱。说句不好听的,倘若岑璋振臂一呼,荣巨川就该滚到桌子底下。

岑皛不知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她想着荣家第三代的子嗣,却是岑崛不如荣介亨。而且,“岑崛”这个名字,取得太晦气了。

只是她这么觉得而已,一个“崛”字,寄托着岑家寨的希望,那不是岑皛会考虑到的。

把主要人物看了一遍都瞄了一遍,岑皛觉得自己实在想得太多,也是太无聊了。单单凭自己的感觉,又能作出多少对的猜测?她不禁露出自嘲般的笑。

“阿皛。”荣廷芝忽然唤岑皛的名字,把岑皛从思绪中拉回了。

岑皛不知所以,惊讶地看着荣廷芝。只见荣廷芝拿着一杯热茶,眼睛里仿佛在说:喝了它。

岑皛不确定是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不是就太尴尬了。所以,她没有马上伸手去接,而是用疑惑的目光作为回应。

“渴了吧?喝茶。”荣廷芝轻轻将杯子向前一推,要岑皛喝茶。

天哪。杨治平在这儿费了那么多口舌,却没得到半杯茶水。一直站着的岑皛,却被荣廷芝认为渴了,这算什么区别对待?

岑皛避开杨治平的注视,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杯茶,像是喝毒。药一般,一饮而尽。当她把杯子还回去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荣廷芝是否借这杯茶表现对杨治平的不满?

要是这样,岑皛岂不成了替罪羊、出气筒?她脸色一变,才升起的感激之情,顿时消散不见。最近的事,让她变得敏感了许多。

荣廷芝并没有多看几眼岑皛,似乎在佐证岑皛这个“小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