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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夜(232)

第二则消息,是上次谭少轩给骆羽杉看过的那个破坏城东轻铁的斋藤一郎和几个日本浪人,已经被南方军政府的士兵,按照日本人对待中国百姓的办法,给他们换上国内百姓日常穿着的衣衫,在铁路边击毙。留下照片之后,寻地秘密掩埋,并在报纸上登出严正声明:城东轻铁乃是政府要项,由军队保护,警告一切人等不许破坏,破坏者以此为鉴绝不轻饶!

密报说,对外消息根本就没有提起破坏者是日本军人和浪人,俨然只是寻常的中国百姓。这下,日本军部吃了哑巴亏,又不好直接冲上去指证被打死的是他们的人,好歹出了口恶气。

看到这里,骆羽杉不由又想起了去了海军基地的谭少轩,这家伙这些腹黑手段用在小日本身上,看着叫人十分痛快,不知道现在那里的事情顺不顺利?

因为硬功夫性执行《海关问题案》,强硬扣留海关余款,对各国公使馆提出的联合照会,南方军政府也以强硬的外交文书给与了答复。列强各国对此无法容忍,调集军舰,分赴南方军政府各海关,进行武力恫吓。

到了刘家岛,视察了海军基地,谭少轩看着远处在水面上大摇大摆游曳的外国军舰心情沉重。战,不能战,但是眼看着这些强盗在自己的国土上横行,却不是他谭老二能做到的。怎么办?

程锐光也很烦恼,和谭少轩商谈过多次后,两人一致认为应该给日本人一点教训,但是,怎么做才能既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又不落下挑起战事的把柄呢?

谭少轩为此一夜难眠。

第二天,他躲到房子里和程锐光密议了半天。然后,海军工兵部水雷制造所负责人曾国盛奉命带着他的得力干将秘密来到司令部,谭少轩亲自布置任务。

经过两天两夜的努力,水雷所按照谭少轩的命令在轻坠水雷的基础上,改制出“海庚”漂雷。

“这是一种特殊的武器”,曾国盛在后来的日记中写道:“内装五十公斤炸药,总重量一百五十公斤,上面有五个触角,可以任意调整悬浮在水面以下若干公尺的深度,随波逐流,一触即发。”

漂雷研制完成,谭少轩特意令人在外壳上雕饰出密密麻麻的日本文字,并下令青年军官郑天杰为队长,组建海军“漂雷别动队”。

指着近来各国军航游曳的区域,谭少轩道:“不必要搞得太大,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不要这么嚣张就好。”

当夜,漂雷别动队的勇士全部换上便装,划着两艘民船,悄悄出发了。

谭少轩翘首以盼的这个夜晚,骆羽杉却被谭永宜拉了去吃饭。最近假期,但凌大组织的假期教育却热热闹闹,特别是谭永宜的绘画补习班,更是人满为患,害得谭永宜最近回大帅府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今天回来特意找了骆羽杉去吃饭。饭后一边喝茶两人一边闲聊,谭永宜忽然话题一转道:“羽杉,我……其实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骆羽杉笑看着她:“大姐现在不是有许先生可以商量,还有什么事要听我的想法啊?”

谭永宜脸上微微一红,过了一会儿道:“……就是有关他的事”。

哦?骆羽杉眨眨眼睛,和许敬曦的事?没有说话,只是期待地看着谭永宜。

“可能老二没和你说过,”谭永宜看看骆羽杉:“前段时间,老二找过许敬曦,说眼下国家多难,民族危亡,希望他考虑下暂不要回美国,留下来。”

“少轩请许先生留下来,为什么?”骆羽杉不解地看着谭永宜,难道是为了大姐?

“老二说,许敬曦是学物理的,现在政府正在改良军备,希望他能够参与。”谭永宜看着杯子里的茶叶,轻声说道:“许敬曦……问我的想法,我……”

谭永宜其实心里有些为难,许敬曦询问自己的意见,意思非常明显。如果自己开始干预他的去留这样的大事,那就说明,自己已经认可了他。出声让他留下来,很有可能在他理解,自己就不再有迟疑和犹豫,一定是嫁定他了;若自己不肯给他答复,一来他不会忙答复老二,误了国事,另外也说明自己心里始终是有顾虑,没有认可他这个订了婚的未婚夫的。

想不到温文尔雅的许敬曦也使得出来这样让人左右为难的手段,谭永宜心慌。

听她说完,骆羽杉大大的水眸扑闪了两下,看着有些烦恼的谭永宜直想笑。想不到那位温雅君子的许先生也有这样顺水推舟强势的时候。

他分明是看准了大姐,吃定了大姐,却又不想违背自己说过的先订婚,了解了再结婚的话,而是借着谭少轩挽留这件事,把球踢给了谭永宜。

许敬曦来凌州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无论是大帅府的人,还是凌州大学的师生,不管是自己曾打电话去救世主证的三姐,还是他对谭永宜的态度,看得出来,许敬暗自的确是至诚君子,是真心喜欢大姐的。

永宜已经二十七岁,也该嫁了,按照他们原先的安排,就有些晚的,到时大姐年纪偏大,生儿育女都是令人担忧的事。这时出嫁,则刚刚是正好的。

骆羽杉笑看着谭永宜,一向沉稳的大姐今天这样不安,应该是所谓的婚前综合征吧。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爱那个人曾经爱了那么多年,突然面临婚嫁,她惊惶失措,心中不安都是正常的。

想了想,骆羽杉抬头看着谭永宜认真说道:“大姐,你实话实说,想起展先生,你还心痛吗?”

谭永宜想不到骆羽杉开门见山问的是这样一句话,愕然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这份感情,我不会再做任何的表达。人,或许都有自己的命运,我要学会放弃,不管此后,用什么样的方式,沉默、平静抑或忧伤来怀念,来遗忘。”

骆羽杉闻言一怔,旋即心里对眼前的女子升起心疼和尊敬。谭永宜已经懂得了放弃,开始选择属于自己的命运,哪怕她会用后半生来怀念。爱的时候,就轰轰烈烈,纯粹地去爱;离开也离开地博士干干净净;怀念的时候,沉默无声。或许,这才是真正有质地、有力量的爱情吧。

“那对许先生呢,大姐怎么看他”?骆羽杉想了想轻声问道。

“许敬曦是个好人。温暖,大度,也不会没有情趣。展是个艺术家,而许敬曦是个踏实的生活家。”谭永宜想了想,平静的声音低低说道。

骆羽杉微微凳首,初恋,情窦初开的少女,偏偏碰到艺术家,大姐的爱情是令人羡慕还是令人感叹不幸?或许,那心痛里,也有刻骨的浪漫和美好吧?

但是大姐的选择是明知的。爱情可以浪漫,婚姻却一定是落在实处的,踏实的生活家正是婚姻最好的选择,负责任,温暖,肩膀宽厚。

屋子里很安静,两人沉默下来,骆羽杉忽然想起了什么,莞尔一笑:“大姐,我和少轩的孽缘当初是父亲一锤子定音的。记得他当时和我说了几句话,我想拿来问你。”

谭永宜有些诧异地看着骆羽杉。自己知道当时这位骆四小姐对老二没有丝毫感情,也根本不想嫁,后来却突然同意了,想不到竟是父亲在后面推波助澜,父亲一锤子定音,说了什么?

看着她好奇的目光,骆羽杉道:“大姐,你爱许先生吗?”

谭永宜一怔,旋即微微低垂了头:“说实话,我不知道……”或许是曾经爱的太过投入,那种刻骨的痛、刻骨的思念、刻骨的寂寞都是那样鲜明,反而现在稳定、温暖的感情令自己没有那么清楚的感觉吧。

骆羽杉笑了笑,对她的心情和想法很是理解,接着问道:“那你讨厌他吗?”

讨厌?谭永宜抬头,从见许敬曦的第一次,这个温暖优雅的男子,就没给自己留下什么讨厌或者不舒服的感觉。于是,摇了摇头。

骆羽杉看着她一笑,忽然轻拍桌子:“那不就得了?不爱没关系,不讨厌就成,做了夫妻,自然就喜欢了,爱了……”当时,谭嗣庆是这样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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