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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夜(43)

不是什么盛馔,但却是山上清淡可口的野菜和粉类,一些山坑鱼、红烧山鸡等特产,骆羽杉也着实饿了,便拿起筷子很是美味地吃了一餐。

吃完饭,喝了一点茶水,走出小楼,车子已经等在楼前。司机下车敬了礼,打开车门,请骆羽杉坐了,亚玉收拾了衣衫也上了车。

车子离开白云山,回到了大帅府。

骆羽杉看着墙上的钟表,猛然想到和柴俊宇的约定,便叫了亚玉上楼,把银票取出来,又嘱咐了一些话。亚玉点点头,把银票卷好放到口袋里急急走了出去。

走到大门时正好碰到夏汉声送客回头,看到亚玉笑着问道:“二少夫人回来了?”

亚玉连忙点头:“嗯,四小姐刚回来。”

夏汉声微微有些不解,二少夫人刚刚回来,这丫头急急忙忙出府干什么?想了想,招手叫过一个手下,低低吩咐了几句。

骆羽杉看着亚玉去了,便坐到沙发上,拿起了一旁的杂志。从知道她喜欢《太阳月刊》,每次有新的出版,谭少轶都特地让人送过来,笑言“请二嫂提提意见。”

刚看了两眼,便听到门响,骆羽杉扬声道:“请进。”

门打开,是谭永宜、谭永宁姐妹和颜宝航、戴美思妯娌。

骆羽杉笑着站起身:“今儿个怎么来的这么齐整?”

谭永宁叫了“二嫂”,眼神别有意味地笑看着她:“今天上午我们找二嫂都找了几次了,可惜,二哥总是这么霸道地将二嫂藏起来,想找到不容易呢。”

骆羽杉闻言微微红了脸,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谭永宜拉了她的手,大家一起坐下来,谭永宜道:“别听永宁胡说,找你是真的有事。”

“什么事啊?”骆羽杉看了看她们姐妹妯娌笑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次说的那个时装公司啊。”颜宝航笑着接过话道:“现在老四帮忙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就在斜桥那块儿,一栋三层的洋楼,位置还不错,我们商量着一不做二不休,开张了算数。这不,来问问你,入不入股呢。”

“真的要开?也好啊,”骆羽杉笑着看了看谭永宁,谭永宁做了个鬼脸:“二姨娘答应给我出钱,不过若是赚了大头是她的。”

戴美思操着不很地道的凌州腔笑眯眯道:“不过永宁可以去做推销赚钱啊。”

“你帮我,三嫂?”谭永宁嘻嘻一笑:“你帮我,我买最好的桃儿给你喂比利。”比利便是戴美思那只猴子的名字。

戴美思耸耸肩,笑道:“真是没诱惑力,每次都是这条件,比利最近喜欢葡萄。”

大家笑起来。

骆羽杉一边从丫头托住的竹木托盘帮大家拿水杯,一边道:“好啊,我算一份儿,股份随你们给。”

谭永宁“哇”一声:“想不到还是二嫂最大方,早知道我来找二嫂借钱好了……”

谭永宜敲了她一击:“整天借钱借钱,你借的钱什么时候还过?……”

谭永宁撇撇嘴,却没敢顶嘴。大家又笑起来,谭永宁摸摸头,也嘻嘻笑了。

“现在,一起去找云芝,那可是个行家和军师,做生意说什么也不能少的人物。”颜宝航笑着道。

于是众人拉了骆羽杉一起去找四少夫人邵云芝。

坐上车出了大帅府,骆羽杉才明白,原来邵云芝夫妇并不经常住在府里,他们在法租界淮海路上另有豪宅。

进了铁栅门,是一片大草坪,花木扶疏深处是一栋外型雪白、类似飞机样式的洋楼,远远望过去,似一架银燕落在了绿色草地上。

门口有持枪的卫兵把守,看得出门禁森严竟不亚于大帅府,骆羽杉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看到是大帅府的车子,远远便有佣人快步上楼去通报,骆羽杉她们刚从车子里下来,邵云芝便笑着迎了出来:“估摸着也该来了,今天比下帖子来的还齐全,请进。”

带着一行人直接上了二楼。骆羽杉见会客室的门饰和雕花异常精美,不由多看了两眼。谭永宁看她对房子感兴趣,低声笑道:“四哥这房子是仿照香港浅水湾一栋洋房造的。后面花园里有网球场、游泳池、这楼里跳舞厅、回力球、棋牌室等色色齐全,大大小小五十几间房。就是造价高了点,和人家一座国民饭店差不多。”

谭永宜似乎是极为随意地看了她一眼,谭永宁笑了笑不再说话。

一旁,邵云芝恍然没有听到谭永宁的低语,笑着让人端了一套茶具上来:“这是少轼的朋友新送的一套英式下午茶茶具,今天第一次用,茶是锡兰高地红茶,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丫头把茶具小心摆好,是一套银质茶具,茶壶、过滤网、茶盘、茶匙、茶刀、三层点心架、饼干夹、糖罐、奶盅瓶、水果盘、切柠檬器,色色齐全银光闪闪,晶莹剔透,看得出是名家制作。

“这些茶点做得真是可爱。”戴美思有些惊叹地看着陆续摆上桌的二十几款茶点说道。

“这是新请的厨师做出的一些新口味,请大家品尝看看。”邵云芝笑着说道。

只有一口大小、上面缀有鱼子酱和小黄瓜的甜点,还有可以和奶油或果酱一起吃的叫做scone的英式松饼、巧克力挞、酥盒鹅肝酱等多款茶点小巧玲珑、风味各异,宛如一件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看的戴美思这个英国人都赞叹中国的饮食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第一卷 九夜销魂:第五十六章 云裳]

一边慢慢品尝,邵云芝笑着道:“现在这个社会,人生可以不如梦,但却的确如戏。衣裳就是‘行头’,只认衣裳不认人的多了去了。一个女人出去‘交际’若是鬓发不整、口唇干燥、衣襟沾屑、皮鞋蒙尘,看看谁理?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自己落魄了?所以哪个女人衣柜里没有几十套、上百套的衣服放着?所以我看这公司啊做女装就够了。”

“那倒是,”颜宝航接过话头,纤巧的手指捏了一块巧克力挞,看了看大家身上的衣服说道:“但说旗袍,单的、夹的、衬绒的、驼绒的、短毛的、长毛的、每种三件至少,五件不多,三六十八,五六三十,这还是最寒酸的。料子又多,什么印度绸、瘪皱、香云纱、华丝纱、软缎、罗缎、织锦缎、平绒、立绒、天鹅绒等等,还有各种襟、扣、镶嵌等等,女人的讲究真是说也要说上半天。何况你们还有新设计呢。”

“大嫂这嘴什么时候也这么巧了。”谭永宁作个鬼脸笑着说,众人一笑,颜宝航作势塞了一片甜点进她的口:“死丫头,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敢笑话我?”

话头一起,讨论商量的题目就多了,于是一件件慢慢说着定下来。说到最后,邵云芝想了想忽然道:“这连衣服料子都说到了,公司的名字还没有呢。大姐、大嫂二嫂你们都是文化人,好好想想吧。”

被点名的几人相互看了两眼,颜宝航笑道:“二弟妹,刚才大家说的起劲,就你没吭声,我看这名字就归你想啦。”

“大嫂,这……”骆羽杉笑笑看了看颜宝航和谭永宜。她见过谭永宜写的诗,自然知道她在国学上的造诣。

谭永宜看看大嫂,又看了看骆羽杉,拿过茶壶给她加茶水,一边笑道:“大嫂说的有理,羽杉,你就别推了。”

骆羽杉只好笑笑点头应下来,邵云芝眉眼含笑很是兴味地看了她一眼。

骆羽杉想了一会,迟疑地说:“要不……就叫‘云裳’?你们看……”

谭永宜闻言手上拿点心的动作一顿,迅即笑道:“我看不错,‘云想衣裳花想容’……”

“哦,大诗人李白夸杨贵妃的《清平调》?”颜宝航显然也很是赞成:“不错不错,既好听又有意境,还耐琢磨,这真是会的不难,一击就中。”

邵云芝听两人这样说,又深深看了骆羽杉一眼,笑道:“想不到二嫂留洋多年,国学底子还这么好,我是个粗人,可听着也好,是不是就这样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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