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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夜(60)

“怎么不想去?还是不想去换衣服。”杉儿若是累了,我可以代劳。谭少轩忽然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骆羽杉微微一颤,旋即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刚才进来,看到杉儿的脸颊飞着淡淡的晕红,她和那个丫头在说什么?谭少轩兴味地看了她一眼,杉儿新穿的这件家常衣服着实不坏,素净的纯白,她伸出手指捏着衣服上的蕾丝绣花,轻轻地一圈一圈绕着,显得人格外的年轻纯净,俨如一朵五月的莲绮,亭亭雅致,淡香悠远,极是动人。再衬着脸颊上那一抹粉红让谭少轩的心里顿时起了异样的感觉。

这些日子的经历使骆羽杉已经能敏锐地感知来自谭老二的危险,所以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骆羽杉急忙低头,喃喃道“我,我换衣服,“说着,迅速进了内室并关上房门口谭少轩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有些好笑地笑一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靠在沙发背上长长舒了口气。

这几天事情太多,人也累,都顾不上杉儿。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大帅府里肯定心里会寂寞的。但愿自己走了以后,她能照顾好自己。可是这个倔丫头哪里会这样听话,看今晚如果不是自已回来,又不想吃饭了。

正想着主意,内室的门打开骆羽杉换了一件素色旗袍慢慢走了出来。

谭少轩站起身走过去不顾骆羽杉的闪躲亲昵地在那朝思募想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微微一笑道“走吧。骆羽杉斜了他一眼,红着脸没吭声,跟在身后走出来上了车。

车子一路向城南而去靠近城门见到在低矮的棚户间,出现了一排排的排房骆羽杉想,应该是报纸上大力鼓吹的,洋人来建的那些所谓新式住宅了。路边,多是门高不及肩膀,以草为栅、泥巴做墙、筑土为灶、支木为床、黑暗无光的棚户,这里就是处在社会最底层的贫民区了。

几个孩子正唱着歌谣做游戏“亲家亲家会挤而,挤到锅里困团转,你一碗,我一碗案板底下藏一碗,小猫过来舔舔碗,黄狗过来打了碗,

看着他们只穿了奈破破烂烂的裤子头发蓬乱如莘、脸上身上都是灰土、光着脚,骆羽杉心里忽然有些沉重,这就是畸形的社会现实吗?既有朱门酒肉也有食不果腹。

注意到她脸上神情的变化,谭少轩看着她有些无奈地淡淡苦笑,继而伸手过来拍了拍她放在腿上握在一起的手“自请末以来,国家政局不宁,强敌环伺,民生极为艰苦,国家积贫积弱,非短期能够解决啊”骆羽杉看了他一眼,每每说到国家大事时,谭老二便会出现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少年老成,让她觉得眼前这人似乎不是那么可恶。

车子出了城,在一处人烟不算稠密的市镇停了下来,谭少轩道“一会儿有队伍从这里过请你吃镇上最有名的饭店。”说着二人下了车。骆羽杉抬头,才发现这里几乎已经是镇子的边缘,一间古色古香的小小酒馆背靠一片池塘,立在路边。

敞开的大门,直直看进去,柜台上立着一块“太白遣风的牌子,感觉似乎被拉回了几个世纪一般。

上了楼,既无隔耕,也无装饰,一排排摆着八仙桌的统楼,壁下一列酒缸,令骆羽杉不由想起日小说《水浒传》里那些有名的酒楼,象西门庆挨了武松一顿暴打的狮子楼,或是宋江题诗的语阳楼之类。

里面疏疏落落隔桌点缀着三五个酒客,很是轻松安逸的样子。看到二人走进来,特别走谭少轩一身戎装、鹰般的目光四处一扫,顿时气氛便有些紧张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舒适。骆羽杉有些责怪地看了谭少轩一眼。明知道自已恐怖,还不收敛着点儿”人家好好的酒楼给你一来就搅了。谭少轩看了她一眼,唇角扬起来,刚想说话,酒保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二少,今儿个有空?请,里而请。”谭少轩淡笑点头,拉了骆羽杉的手跟在酒保身后走进了一个狂了帘子的内间。

酒保翕下肩上的手巾把子抹了桌子,一边笑问今儿个二少吃点啥?谭少轩一边帮骆羽杉拉凳子一边回答道“还是平常那些,再帮我来个生煸草头,前两天听他们说有洄老鼠,今天有没有?”

好好好,酒保答应着,一边笑道:“二少万福,今儿个刚送来一各,马上给您做,二位稍等。说着,上了茶便匆匆走了出去。骆羽杉有些惊讶地看着谭少轩,这家伙经常出人意料,竟然和这间小小酒馆这样熟悉”那个酒保也不怕他,还知道称他二少?不是嘴巴很刁吗,想不到他竟喜欢这样的地方。

看着她的目光谭少轩微微一笑,宠溺地说道杉儿这就不懂了,要想找好吃的不能去那些大酒店,必是这种乡野之地,才有地道的美食。南大营就在旁边,所以这里我们经常来,是熟人。哦,原来如此。骆羽杉无声点了点头,这时酒保过来,上了一碟芽豆、一碟花生米、一碟豆腐干、一碟五香牛肉。

等酒保下去,潭少轩接着道“我最喜欢来这里是因为它的酒保很淳厚,一碟芽豆细斟浅酌,坐上半日也不会遭了白眼儿,叫了满桌的菜,也不见得特别受青睐,这在人情冷暖的凌州难能可贵。而且,这里的高梁酒是自家酿的很得营里大家的喜欢。指着壁下那列酒缸,谭少轩笑着道“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这里的花雕。冬夜一壶偎得热热的,斟出来黄亮亮地挝在杯壁,色泽香匀,不用尝便知道味道不俗。

正说着酒保已经端上来一碟热腾腾,碧绿油润的菜肴一壶被放在冰块中的花雕说道“生煸草头二位慢用。二少,您那位副官来了,就在楼下。

哦,让他上来吧。”谭少轩说道,酒保随口应了走下去。谭少轩指着菜肴说道“这菜不值钱。原来是田圃做绿肥或是饲料的,但幼苗炒后味道鲜美,软柔鲜嫩,尤其是春天的最佳,是这方有名的农家小菜。现在的只取其最前端的三片嫩叶,大火煸炒,是这家店特有的。杉儿,尝尝看。”说着,夹了一筷子放到骆羽杉面前的碗中。骆羽杉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楼梯轻响,夏汉声笑着走了进来,见面先打了招呼,谭少轩道:“坐,一起吃吧。

夏汉声举手敬礼:我吃过了,请二少和少夫人慢用,我就在楼下,有事二少喊一声。

“哦,那好。”谭少轩很干脆地应了,夏汉声转身走了下去。

看着青绿的小莱,骆羽杉也有了一些食欲便拿起了筷子。正想吃,酒保又走了过来,这次上的是一碟笋腌鲜一碟糟钵头。糟钵头是凌州名馔,原本是江南农家宰猪过年将猪下水置于糟钵中蒸制的一味年菜。做得好的糟钵头浓油赤酱,肥糯鲜嫩,咸中带甜,槽香醇厚,极是开胃口小时候的骆羽杉最爱便是这味,不过已经好多年吃不到地道的糟钵头了。没想到这家小店倒着实有一手,糟钵置于砂锅,加火腿、笋片等,做法简易,又不失原有之味,骆羽杉不禁多吃了两筷。

这笋腌样也很有日时特色杉儿尝尝。”谭少轩看她吃得开胃,不禁唇角含笑,失过菜来

“这道其实也是江南家常菜。谭少轩举杯慢饮,接着说道:以鲜肋骨,卤腿冬笋或春笋文火慢爆,带各种材料的味道相互渗透,再改用武火,文武火调配适宜,便可得汤汁浓白、鲜味醇厚的佳肴。正如同带兵,松弛有度、允文允武,才能得不败之师。”说着说着,谭少轩忽然感慨地转了带兵之道,令骆羽杉愣了一下谭少轩可是想到了什么?

正想听他的后续,酒保又笑嘻嘻走上来,端上来一盘红烧鱼。

二少红烧蛔鱼,菜齐了二位慢用。”酒保说完便笑着下楼去。谭少轩看了看骆羽杉笑道“这盘菜可是不容易。现在不大是季节,这几天练兵,他们在江上抓的,尝尝看。”蛔鱼是凌江特产,形同鱿鱼而嘴上有两条长须,因为按季节汩游,俗称汩老鼠,春复间肥美而肉紧,鱼皮有弹性富含胶质。骆羽杉看盘中菜色泽红润而油光,鱼块里有一层薄而匀的胶质,汤汁不必勾茧已是肥糯滋润。放到口中肉质软嫩无刺,咸鲜中略带甜味,滑腻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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