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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尊的美人徒弟(187)

作者: 晏氿 阅读记录

楠竹看了她一眼,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听白渺继续说道:“江淮根本就控制不了这股魔气啊,厉闻昭这样,不是在害他吗?他把自己的魔气都灌输进来,江淮很容易因为承受不住这种力量而暴走的,修为法术这些东西都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哪能囫囵吞枣。”

倒是等候在外面的宋晏走进来,说道:“未必是这个问题,我想,他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那个东西跟厉闻昭连在一起,厉闻昭那里有变故,他这里也会受到影响。”

楠竹看见他就烦,语气跟着冲道:“这跟你有关系吗?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来看笑话的?”

“你别激动啊。”白渺劝他,她怕这两个人要是闹了脾气,会把她这抚仙山庄给掀了。

宋晏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在下没有那个意思,是神君多虑了,我说过,这是我跟厉闻昭之间的事,我不会牵连其他人。”

白渺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种大无畏,又带点圣父的精神,还得看男主啊。

楠竹不再理他,而是问白渺:“你刚刚说,先有反应的是蛟骨?”

“嗯。”白渺点头,把江淮的手握住,江淮带着蛟骨的那只手软绵绵地锤在她掌心,柔弱无骨。

“蛟骨是厉闻昭的法器,虽然赠给了江淮,但毕竟是通了灵气的东西,护主是应该的,尤其是厉闻昭一直在用自己的魔气喂它,它感受到了危险,要离开,但是因为你拦在这里,它才会控制着江淮去攻击你。”楠竹说道,他的目光停在江淮身上,没有挪开。

“把他先带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等醒了再说。”白渺沉声吩咐。

“我觉得不妥,”楠竹抬眼看向白渺,“我要带他去找厉闻昭,不成功便成仁。”

***

厉闻昭此刻坐靠在一棵槐树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草堆,鬼域里阴气过重,湿而冷,他的黑色袍子被血浸透了,看不大清是湿的,但是尚未靠近,便能够闻见那股刺鼻的腥膻味。

他闭着眼小憩,泥土混着血腥的味道一直飘在鼻端,挥之不去。手掌上,指缝间,都染满了殷红的血,他默不作声地将手搭在自己弯着的膝盖上,轻轻重重地喘息。

他靠着的这棵槐树,参天而长,枝繁叶茂,粗壮的枝干仿佛能够穿透云霄,替他遮住了一部分光。

这是厉闻昭第一次觉得冷,冷到砭骨,远远超过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他像只困兽,被困在了狭隘逼仄的一方小天地里,周围布满荆刺,他找不到出路。

童年的事,一直是他藏在心底的一道口子,那样深切的仇恨,渗透血肉,穿心过骨,是永远也无法结痂的伤口,他能做的,就只有埋藏在心里的最深处,越深越好,厌恶任何试图接近自己内心的人,以及母亲。

他从不擅长质问,哪怕心口的痂早就被揭开了,他依旧用自己冷厉与骄矜,来掩护着汹涌的疼痛。

然而这么多年来,母亲二字却无时无刻不笼罩在厉闻昭的心头,他用踏过来的尸山血海来无声怄气,用不断欺压仙门来证明自己的道,他早就忘了自己这么做的初衷是什么,这样的血脉纠缠,爱恨交织,让他憎恶,却又不得不服软。

周而复始的挣扎,终是将他一点一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刻,厉闻昭坐在这里,阖着眸轻笑了两声,这笑,不似平日里的讥诮,反倒是一种自嘲的笑。

他坠的太深太深了,从父亲离去的那一刻,他便斩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将自己逼到了两难的境地,他要替魔族报仇就必须要杀了素芷,而素芷是他的母亲,他们血脉相连,无论谁生谁死,都是抽筋剥骨。

在他重逢素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是没办法下手的。

他做不到让母亲倒在自己的脚下,他就像小时候那般胆怯懦弱,他没办法对自己的母亲下手,素芷那日甚至都没有动手,便可以掀起他心里的滔天大浪,让他彻底迷失在这番境地。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想着既然有了大逆不道的心思,何不做得再狠心一些?

为何不再做得狠心一些?

为何?

为何!

厉闻昭的喘息声逐渐变得粗重,他霍然睁眼,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覆上了一层猩红的纱,他将指关节捏地不断作响,整晚被极力压制的仇恨与狰狞再次肆意流淌过血液。

黑气重新缠绕上他的周身,越聚越深,越聚越浓,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目之所及,一片血污。

这段时日来,他清醒的时日无多,所过之处,漫天漫地的血,到处都是尸骨残骸,他的靴底踩过这些泥污血渍的时候,会发出与之不同地轻响,低且脆,像是在宣告着死亡的降临,那群小鬼只要听到,立时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