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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嫁良妻(101)

那精致美丽的轮廓,那晶莹剔透的肌肤,那远山般的眉横波似的目,造物主怎样的鬼斧神工将她造就得如此清灵秀美?红唇微微上翘,记忆中,只有在短暂的迷乱时刻,它曾有过让自己难以忘怀的温热和柔软……段奕桀伸出手去,轻轻拂过她额前垂下的一缕秀发,顺势将手贴合在了眼前这张红粉绯绯令他心动的花颜上。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像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许良辰悠悠醒转。室内夜灯昏暗的光投射过来,她努力睁开眼睛。一只温暖的手掌抚在脸颊,为她挡住了有些刺目的灯光,食指轻划过眉心,抚过眉毛,紧接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靠过来,高挺的鼻尖几乎贴上了自己的鼻,许良辰乍醒的迷离,在眼前突然放大的脸温热的气息中瞬间清明。

她稍稍偏过脸,往薄被中钻了钻,接着鸵鸟地闭上了眼睛,不着痕迹地躲避开段奕桀的亲密碰触。段奕桀的手被她隔在了薄被外面,不由剑眉微微皱了下,心疼地看着把自己卷作一团似乎又沉沉睡去的某人,目光移到自己手上,看了半晌,无奈地摇头一笑,把许良辰的薄被轻轻拉了拉,旋即关灯走进了盥洗室。

或许是因为怀了身孕,有些不大舒服;或许是她的心里还没有消化掉突如其来、乍惊乍喜的消息,良辰今天的情绪有些低落有些闪躲,看她呕吐得那样辛苦,自己还是多体谅她,多关心她些才好……段奕桀想着,换了睡衣拥着妻子慢慢睡去。

早晨醒过来时,良辰依旧在沉睡,想到军医说,怀孕的人都有些嗜睡,段奕桀薄唇微微扬起,贴上去轻轻一吻,悄然无声地下了床。

没有让丫头们进来侍候,他打理好自己,然后低声吩咐丫头们端上来鸡汤、牛奶、香米粥、鸡蛋等,良辰身子不豫,还是不要去前面用餐了。挥手让丫头们退下,段奕桀坐在茶几旁开始打理两个人的早餐。

粥在保温,打开盖子看过去有些热,良辰会喝的不舒服,要略略降降温;煮熟的鸡蛋要剥还去蛋壳,让段奕桀有些沮丧的是,自己努力了半天,也没剥出一个完整的;哦,对了,良辰还有些洋鬼子的习惯,早晨喜欢喝牛奶,要记得加点蜂蜜,医生说这对孕妇有好处……好不容易全部弄好,他迅速将自己那份吃完,站在床前又帮妻子拢了拢被子,看看时间已到才转身大步离去。

许良辰慢慢拉下薄被,眼神复杂地看着段奕桀离去的背影,半晌无言起身。对那件事,昨夜不知为什么,她似乎不敢细想,害怕深究,翻来覆去,半夜无眠,听着他起床,听着他吩咐丫头们做事,听着他轻声做好一切,听着他离开去办公,听着室内归于平静……她侧过头,看着墙上的自鸣钟,秒针一圈一圈急急走过,只觉心里空荡荡,却又堵得厉害。

沐浴更衣收拾好了,一番扯心扯肺的干呕之后,她实在没什么胃口,于是打开唱机在沙发上坐下来。等唱针轻轻滑过,女子幽幽的歌声一如纠缠着她的思绪,低沉而剪不断理还乱:如果有一天这世界已改变,当沧海都成桑田,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陪我渡过长夜漫漫?如果有一天时光走远,岁月改变了青春的脸,你还会不会在我身边,陪我细数昨日的缠绵……

大帅府少夫人有喜的消息迅速传出去,自这天起便有无数亲朋故旧、下属内眷等登门问候。除去来看妹妹的许美辰有幸被引入西苑外,其他人都被几位夫人挡了驾--良辰去给卢夫人问安,卢夫人见她恹恹打不起什么精神,便再不许人打扰儿媳,一定要她好好歇着,这也刚好对了良辰的心思,于是益发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无奈连续休息了数日,许良辰的精神依旧没见任何好转。这下,段奕桀的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自从回来,良辰便对自己有些漠然和视而不见的冷淡,闪躲的心思似乎更重了些。难道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听彭秘书讲,许大小姐来时,两人悄悄话里曾说起小家伙,并不见她怎样惆怅和反感。并且自己也注意到她偶尔看着腹部的眼神那样温柔有爱……就是说,对怀孕她还是有期许的,那她突然的淡漠是为什么呢?段奕桀着实有些想不通的苦恼。

第二天,许良辰正坐在窗下看书,段奕桀派罗宏文送了位客人过来。

许良辰出乎意料地看着廖玉凤走进来,不由惊喜交加地起身快步迎上去:“干妈?!您……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廖玉凤看着良辰脸上掩不住的欣喜,不由心中一热,始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啊,这情分怎么隔得断?挽了她的手上下细细打量着,点头笑道:“气色还好,干妈就放心了,这段日子可要小心些才是……这可是干妈第一个孙孙呢……”

看着廖玉凤慈母般的笑容,恍惚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些岁月,许良辰两眼发酸,让自己埋头入她温暖的怀中,心里翻滚了无数次的话也终于说了出来:“……干妈,我……对不起您……和竟芜……”

“傻孩子……”廖玉凤一顿,轻轻叹了口气:“人一辈子,总会遇到很多人,因为一个必然或者一个偶然,有的人成了亲密好友,有的是生活中的朋友,有的却只是匆匆过客,这就是缘份。”廖玉凤拍拍她的背:“老话说,百年修的同船渡,所谓姻缘天定,求之不得,避之不及;来而不可拒,去而不可求。小辰,在干妈心里,你从来都是我的女儿,只要你章福,哪里来的对不起谁?--只是没有这个缘份罢了。”

“虽然手段不可取,但干妈觉得段大少倒也是一片赤诚。小辰,既然嫁了给他,不妨试着放开心思,两个人有这个缘份不容易。”廖玉凤看着她的眼睛语重心长:“都说我和你干爹感情好,其实爱情是什么?无非一份平淡,一份真心,一份对彼此的依赖。当你面对他,心里能从容平静,觉得只要他在,你就安心,那其他的还有什么要紧呢?”廖玉凤说着,忽然转了话题问道:“知道干妈为什么今天来看你吗?”

自幼在她面前长大,许良辰很少见廖玉凤露出这样知性、理智的一面,更从不曾听她说起关于感情和爱情的话题,于是本想递给廖玉凤的一杯水端在手中停顿住,看着她有些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是啊,为什么是罗宏文送了干妈过来,难不成是想告诉她自己有了……可是,这何用特地接了来?

正想着,便听廖玉凤说道:“虽然也算新式人物,但竟芜从小便很有些大男子主义思想,想不到,硬是给这位救命恩人段二小姐扳了过来。”有些不习惯她跳跃着说话,许良辰眨眨眼递过水杯,没作声。

廖玉凤了然一笑:“这几天竟芜公事繁忙,我有时便代他去疗养院看二小姐。想不到今天段大少来了……”

不仅来了,而且十分有礼地尊自己为长辈,感谢之前对良辰的照顾,还说良辰对干妈很是想念,若有时间请过去坐坐等等。廖玉凤礼貌地疏离地答应,却没当真,见人家少帅来看妹妹,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出门后听到兄妹俩说话,似乎段二小姐有些意外兄长对自己的邀约,接着段奕桀说的几句话却让她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传说中的冷面大少虽语音清淡却深深打动了她:“……在我出现之前,她的生活里已经存在了许多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他们或许是亲人或许是朋友、同事甚至是……青梅竹马……不管怎么说,我应该从心底里感谢这些‘前尘’和‘前辈’,是他们帮我塑造和陪伴了今天在我面前的良辰,很好很美的女子……现在,她是我的妻,是我未来孩子的妈妈,既然爱她,我就应该爱她的一切,爱她所爱……”

廖玉凤回头,看着身后那个身姿挺拔、面容冷清的年轻男子,心忽然放了下来一片温暖,小辰有幸,嫁夫深爱若此,夫复何求!想了想,她走回去,笑着说自己想去看看小辰。虽然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廖玉凤却觉得段大少颇有些意外和欣喜,还立即派人送了自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