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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嫁良妻(22)

用的刚流行在十里洋场的蒸馏式咖啡壶,这种后来流行于东方的咖啡器具,它的发明者却是英国人拿比亚。在1840年受实验室试管的启发,做出了金属材质的真空式咖啡壶,两年后经法国巴香夫人改良。操作过程完全透明化,可以说是最有情调的调煮咖啡之法。

段奕桀熟练地烧水、装粉,将壶身表面的水擦拭干净,点火,搅拌,很快咖啡在玻璃壶内慢慢滚开,浓郁的香味在室内蔓延,渐渐扑鼻而來。

许良辰惊异看着段奕桀挺拔的身影,一身戎装的男子,认真专注地做着这样一件事,不和谐却有种特别的味道。随着咖啡的香味徐来,她纷乱的心竟意外地慢慢沉淀下来,事情已经发生,着急、发火都无益处,还是商量商量怎么应对为好。

敏锐地感觉到了许良辰情绪的变化,段奕桀唇角轻勾,把咖啡倒进杯中,走过来放到了茶几上。

他用的不是西式的咖啡杯,而是产自景德镇的细路粉彩博古纹咖啡套杯,白瓷胜雪精薄透亮,釉色细腻如玉,画意精美,色调典雅。冷面大少品味不俗,许良辰心下暗暗赞赏。

淡淡一笑,她端起杯,从缓慢上升的蒸汽中闻着咖啡的原香,然后小啜一口,接着才加入适量的糖,轻轻搅拌。就着搅起的漩涡,慢慢加入奶,淡淡的油脂浮在咖啡上,保温的同时咖啡的热度也蒸发起奶的香味。

看着许良辰动作流畅似行云流水般优雅品尝着咖啡,段奕桀端起杯,从上升的热气中眯眼看着她明眸如水,灯光下沉静端庄。

今夜的事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第二十九章 夜长梦多

素来对洋场时髦名媛颇有微词的奶奶,和这位留洋的世家才女一见如故;本以为不情不愿的许二小姐,对缠绵病榻的老人,不仅毫无嫌弃之心,反倒不知原因意外的真情流露;母亲从来就不是乱说话的人,且不说父亲对许良辰有些意见,人也还没见过,认可不认可尚未知道,母亲却直接应下了婚事。

许良辰心里的烦乱、隐忍他能想象得出来。看着那双明澈的眼波,倒映着点点光影,段奕桀暗了眸子扯扯嘴角,貌似漫不经心地道:“不是有话要说?”

许良辰用银匙舀起一点咖啡,看着咖啡液以宝石般的珠形慢慢滑回杯中,润泽而透明,她缓缓开口:“今晚的事,段先生想如何处理?”你不会忘记自己答应过的条件吧?

段奕桀看着她蹙起的黛眉,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想我怎么处理?”

明白她不情不愿,明白两人有约在先,可是想到这丫头居然一直住在江家,和江竟芜卿卿我我旧爱新欢,段奕桀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不管怎样,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总比放在那只“竹马”那里安全。

许良辰闻言很是不满地斜了段奕桀一眼,这家伙不是幸灾乐祸吧?

看着眼前黑水晶般的明眸闪着怒火,灯影中仿佛盛放的玫瑰,明媚娇艳撩人心扉,却带着竖起的尖刺,段奕桀心里一动,薄唇轻勾,凝视着许良辰颇是无辜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谁能料到你和奶奶竟一见如故……要不你先住下来,安慰奶奶,其他的我们从长计议……奶奶身体好转,说不定事情便有转机……”

听他提起和段老夫人的见面,许良辰愕然一滞,心里无奈苦笑。自己不过见景生情顺从心意,谁料竟对了段老夫人的心,这算自作自受还是作茧自缚?可是故意惹病痛的老人生厌,又不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

这次真正是所料未及而泥足深陷,许良辰烦恼地抚了额头。段奕桀的话虽然半是托词,但事已至此,骤然间也的确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就算放自己回去,恐怕也不能轻易动逃走的念头。先不说以孙府、刘家对抗大帅府无异以卵击石,单只段老夫人的病体,若因此事有什么影响,恼怒的就不止是冷面大少,还是整个大帅府了。

许良辰只觉头疼欲裂。

看着她红唇紧抿,素手支颐,波光流转的双眸又急又恼,蒙上了一层忧郁的薄雾,靠在沙发一侧楚楚可怜,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令段奕桀忍不住心中一软:“急也没用,你还是好好休息,我们一起应付。”

一腔心绪凌乱,各种念头急转却找不到解决眼前困境的办法,许良辰正苦恼,听他说的轻飘飘,不由恼怒上涌,斜着他道:“段先生倒看的开,还不都是你?若不是你的馊主意,如果不是报纸上那些八卦,又怎么会有这种事?……”

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越想越觉得冷面大少可恶,许良辰不屑地侧了脸,鄙夷低语道:“你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堂堂少帅,七尺男人,为什么非要逼人作戏,现在作茧自缚害人害己,你满意了?……”

着急上火,许良辰有些口不择言,段奕桀听得剑眉皱起,黑眸炯炯凝视着她,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牙尖嘴利,她说什么?有毛病?这样的话也冲口而出?

脑中一热,段奕桀再也控制不住,蓦然抓上许良辰的肩膀,低头对着正翕动的红唇便吻了下去。

许良辰猝不及防,头“轰”的一声有点晕,感觉他的脸贴上来,呼出的热气扰乱着自己的呼吸,剩下的话不由自主全数咽了回去。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时,那两片微凉的唇已经离开。

许良辰涨红了脸,怒视着段奕桀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大少也算读过书的,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动吗?!”

段奕桀看着她红晕上颊的俏脸,心里好歹找回了点平衡,哼,敢说本大少有病?脸上却面不改色:“二小姐是留过洋的,不会不知道这是平常礼节吧。”

“你!……”假洋鬼子,许良辰瞪着他心里腹诽,讲洋礼节你怎么不吻手吻脚?

段奕桀似乎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勾唇一笑,伸手拉了她的手就要吻下去。许良辰慌忙抽出自己的手,往后缩了缩身子,心怦怦跳着:“夜深了,我要休息,大少请便。”

真是犯傻,自己还期待这人有什么主意,看来也是与虎谋食,说不定冷面大少正盼着自己掉坑里呢,既然走不了还是静下心来想想有没有别的出路吧。许良辰暗暗叹了口气。刚才抽手,无意中碰到段奕桀的指掌,微凉,有点薄茧,却令她心中没来由心悸。

看着许良辰羞恼的神态,闪避的视线,段奕桀眼底闪过一抹笑影,却没有再为难她,站起身盯着许良辰看了片刻,道了晚安走出去。

想不到段奕桀这样干脆,许良辰看着他的背影微怔,旋即放松了身子靠进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看过去是一个笑容满面的丫头:“二小姐,我是翠菊,夜深了服侍您休息好不好?”

许良辰一笑颌首:“谢谢,不必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翠菊笑着没说话,恭敬地引了她上楼走进一间套房,到盥洗室放好热水,才道:“柜子里有衣服,请二小姐自己选。”

许良辰不忍驳了她的面子,答应着拉开衣柜,却见里面挂得满满的各式洋装和旗袍,内衣居然都是成套的西式新款,不由大是惊奇。

一直以来国内的女性,即使睡觉,也要穿着长过膝盖的背心,以减少身体的裸露,出门时旗袍里面,必须穿上马甲、胸褡。前几年一种由“捆身子”内衣演变而来的“小马甲”的内衣,才流行开来。

西风东渐后,思想开明的新女性开始接受舶来品的新式内衣。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许良辰自然明白女性的身体需要内衣的呵护,却想不到这大帅府中竟看到了时尚的舶来品。

坚持打发了翠菊去休息,许良辰洗过澡换了衣衫,躺到床上,看着夜灯下,奢华雅致但陌生的一切,很是烦恼地用手遮了眼睛。

思来想去难以入眠,直到凌晨过后,才朦胧睡去。听到敲门声,看看台边的钟表,已经是早晨八点。许良辰答应着,起身换了衣服,略略收拾过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