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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嫁良妻(59)

许良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竹苑是再不能去了,自己还有哪里可去?不过是表哥府上……她淡淡苦笑:“你知道,我能去的,不过就是孙家罢了”。

听着她含了苦涩心酸的话,戴维心中一疼,转手将车子停在江边,眼神怜惜又热切地看着许良辰:“凯瑟琳,我们走吧,回美国去,我一定给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许良辰看着他,半晌移开视线慢慢摇了摇头:“戴维,谢谢你的情意,我试过……我做不到那样自私……”

戴维哀伤地看着她,凯瑟琳,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段奕桀胸有成竹,便是把准了你的心思,你不肯对祖国有愧,不肯利用愿意帮助我们的日本和德国,你放不下孙府,放不下你的姐姐,甚至放不下江博士一家,这么多的牵绊,你早就是被束缚了翅膀的飞鸟……凯瑟琳,你真的要为这些牺牲自己的爱情?

这时一台黑色轿车尾随而至,毫不躲闪地在一旁停下。戴维皱眉看过去,车门打开,走下来的却是江竟芜。

他比之前略显消瘦,刻眉紧皱,神情肃然,看着眼前挂了美国公使馆标志的车子,他没有迟疑大步走过来,举手打过招呼后伸手直接拉开了车门:“小辰,抱歉,我回来晚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许良辰心里忽然涌出见到亲人的喜悦和……委屈,她走下车子,站在江竟芜面前,表情似喜似悲:“竟芜,你回来了?姨丈他还好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一直跟着你们。”江竟芜温暖地一笑,微微转头看了看下车的戴维:“这位就是你的同事,戴维先生?”似乎不仅仅是同事啊,母亲说美辰有次说漏了嘴,这英俊的美国记者,是追随小辰的脚步来燕州的呢,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果然风度翩翩。

“幸会,江署长。”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经过营救江正宇一事,戴维时江家的成员组成已经非常熟悉,听许良辰叫出江竟芜的名字,他便清楚了对面的男子的身份。

“戴维先生,非常感谢您这次的大力相助,国内外媒体报道造成的巨大压力,是家父脱险的重要原因,谢谢!”江竟芜抬手,极其认真对戴维地敬了个礼。

媒体关于父亲被捕事件的报道,是小辰极力促成,但这位美国记者在其中的力量不可小视,江竟芜早已从有关渠道明白了个中原因,所以见面先诚恳地道了谢。

“江博士是从美利坚回来的学贯中西的学者,和美国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我不可能袖手旁观。”戴维笑着回礼,视线在许良辰和江竟芜之间不动声色转了一圈。

许良辰曾多次说起她和江家的渊源,说起和江竟芜从儿时就开始的友谊,所以对江竟芜,戴维心里并不陌生,但他却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清楚地意识到,许良辰这份儿时就开始的友谊或许并不单纯,对方原来是这样出色的一个青年男子!

这样郎才女貌的两个人,从小发展的,会只是一份兄妹般的纯洁感情?而不是中国人所说的“青梅竹马”?戴维一边与江竟芜寒暄,一边悄悄观察着两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看得出,凯瑟琳对这个男子和江博士的关切并没有刻意掩饰,而江竟芜一双黑眸中,更全是赤果果的关心和宠溺。这两个人之间,绝时不只是兄妹的情意那样简单!戴雅的一颗心瞬间跌入深潭,他深深看着许良辰,难道凯瑟琳没有和自己说实话?

江竟芜觉察到了戴维的审视和情绪变化,他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微微一笑:“戴维先生,感谢您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中国人看来,这是一种义举。改天在下一定与家父、家母一起,设宴致谢;也感谢您对小辰的关照,家母一直牵挂,让我来接她回去,您看……”自己有那么多话要问小辰,这位美国记者在一旁,说话可不怎么方便。

闻言,戴维微微皱眉,转头看着许良辰,凯瑟琳,你愿意跟他走吗?

许良辰想了想,自己本不想就这样回去表哥那里,而且江姨丈一场生死惊险刚刚回来,自己也真该过去看看,于是笑了笑道:“戴维,江博士脱险归来,我该去看看,姨妈让竟芜来接我,你就放心吧。”

竟芜?叫得倒是亲热,戴维斜睨了江竟芜一眼,冷面大少尚纠缠不清,想不到又出了一个青梅竹马江公子,难道自己追求佳人之路,注定艰难甚至劳而无功?……中国有句话,叫做蚌鹤相争,不知道用在此处效果如何?

想到此,戴维笑了笑柔声嘱咐:“也好,那我就不送你了,凯瑟琳,保重。有什么事,就给我电话。”

凯瑟琳,既然来了,我是不会放弃的!有些事,你不愿意做没关系,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倒要看看,谁可以阻止我爱你!

戴维眼中炽热的执着,令江竟芜不由心中一动,沉思地又看了他一眼,戴维脸上的情绪已经迅速平复,有礼地和他们告辞,上车而去。

江竟芜拉开车门:“小辰,上车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许良辰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一滞,她当然清楚江竟芜想说的是什么,他若是再问起那个话题,自己该怎么回答他?

眼前情形由不得她闪避,许良辰只好笑了笑坐到车上,江竟芜关上车门,发动了汽车。车灯亮起车,车身优雅转弯一个掉头,滑进五彩霓虹的夜色中。

“竟芜,姨丈的身体怎么样?”看了看似乎全神贯注开车的江竟芜,许良辰决定避开那个话题,于是先发问道。

“父亲的身体还好,因为消息传出来的及时,各方的关注和反应也很快,北方军政府还没来得及敢动粗。”江竟芜看了她一眼,面上表情淡淡地回答道。

“那廖姨呢?那天通电话,她焦灼地都哭了……接着又北上接你们,身子吃得消吗?”江竟芜不多说话,许良辰无奈,只好接着问道。

“妈瘦了些,人也憔悴,但身子还好,你放心吧。”江竟芜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着前方,声音里似乎有着淡淡的疲倦。

“……你去北平,情形怎么样,还顺利吗?”许良辰从幼时便和江竟芜相伴长大,对他的性情当然熟悉。江大少大多时候是温文儒雅和通情达理的,但若是钻了牛角,却极之倔强,令人头疼。很是无奈地暗暗苦笑,许良辰调节气氛地继续提问道。

车子驶过一个军车来往繁忙的码头,江竟芜似乎很关注外面的情形,许久没有回答,半晌方说道:“我只希望以科技救国,对政治并不感兴趣……他们也不过派了人来游说罢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许良辰意外带着询问地看了他一眼,江竟芜却不再多说,薄唇紧紧抿起,只是认真地开车。

两人沉默着,许良辰只觉车里的气压有些低得自己气喘不畅,于是努力寻找话题:“……回来的路上还平静吗?”

车子猛然转弯,接着停了下来,许良辰一惊抬头。过了码头之后,闪烁的霓虹灯逐渐远去,路灯昏昏暗暗的光彩中,车停在了江边一处平台,她不由询问地向江竟芜看去,却见他熄了火,往座椅上一靠,抱了手臂目光炯炯看过来:“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什……什么?”许良辰被他逼视地闪避了视线:“竟芜,你……想问什么?”

“小辰,不管南方还是北方的报纸,都有那样的消息,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江竟芜浓眉紧皱,眼神犀利而无奈:“你不知道,我在北平心里是如何的煎熬——父亲身陷狱中,我爱的女子要嫁做他人为妻——你说,我心里是什么味道!”

许良辰低眉,心情复杂里含着难过,不由自主低低叹了口气,却听江竟芜接着道:“小辰,上次我问你的那句话,你一直没有回答我。我不明白,你究竟在顾虑什么?我们青梅竹马,我对你的情意,你应该知道的。”江竟芜伸手蓦然握住她的手:“小辰,只要你答应,其他的事我来处理。他段奕桀权重势大,但总也要讲道理,而且未必我就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