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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嫁良妻(66)

耿文清笑的意味深长:“这段情史说起来比小说还有味道,二小姐实在不妨详细报告下,诸位可赞成?”她本就语音柔软,此时更特意婉转了音调,提议听在耳中越发地诱人。

不少夫人、小姐都笑着连声赞成,有的更热烈鼓起掌来,声声催促:“虽然以前没见过,不过大多是熟人,新娘子不必害羞,说的越详细越好……”

有的更帮忙端茶倒水,笑道:“茶已经喝足了,新娘子快不必辛苦,请坐报告就好。”

气氛更加热烈起来,许良辰看着眼前男男女女的笑脸,心急跳着,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应付过多少大场面的她竟有些不知这样的场面该如何是好。祺宁已经结婚,明白其中况味,暗暗让丫头取了糖果等物,笑着帮忙应付:“这是朋友捎来的英格兰特产,请大家尝尝……”

有人便接了过去,有的却对她的目的看得明白:“二小姐,这糖当然要尝,可报告还是要做的,您可不要想打马虎眼。”

祺宁笑的无奈地看了良辰一眼,燕州习俗,新婚闹房不分长幼尊卑,自家姐妹也不能太过阻拦,这可怎么办?

正在犯愁,却见卢夫人和四夫人吴雯绢一脸笑容走进来,耿文清乖巧地迎上去,卢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见许良辰在丫头协助下正给宾客敬茶,不由一笑:“请诸位见谅,新妇初来,招待不周。”

大家笑着纷纷说着奉承的好话,接着又要求报告恋爱经过,吴雯绢接过话头说的调侃圆滑:“大家都知道我们大少的外号吧?为什么冷面,自然是脸皮厚,连温度也传不过来,所以这事儿,我看大家就不要难为新娘子了……”

众人附和地大笑,有人却道:“四夫人可是说错了,听说新娘子之前是名记者,笔头口齿都是难得的,报告恋爱经历,说不定比写一篇报道还容易……”

众人听了便笑着起哄:“和新娘子初次见面,夫人和四夫人就体谅下我们,辛苦新娘子报告一次,要不大家哪里还有脸面坐在这里?……”

这下连卢夫人和吴雯绢也不禁相视一眼,有些为难,正迟疑间,门外涌进来一群男客,段奕桀众星拱月般居于其中。吴雯绢一见便笑道:“报告的人来了,这回诸位不要客气了。”

来的是一群年轻男子,闹哄哄直冲进来,有不少太太小姐胆子小脸皮薄的,便向后避了避,段奕桀来到面前,淡淡勾唇和母亲、四姨以及座中的长辈打了招呼,微微一笑:“四姨刚才说报告什么?”

吴雯绢扫视众人笑着说了大家的要求,段奕桀大马金刀站在那里,微眯的黑眸看了看跟进来的男宾,见众人已经按照自己的吩咐站好了位置,于是说道:“结婚要报告恋爱经过,也是有的,不过,”他看了许良辰一眼:“她刚从美国回来,实在没有见过,麻烦哪位能做个示范?”

眸光如电,扫过室内众人。冷面大少素来积威深重,大多数人本来就有些畏惧这个不芶言笑的少帅,再听他半是耍赖有意为难的话,便知道人家竟是来给新人护驾的,惟恐被他盯上,这下子大家收着笑脸,竟无人敢搭腔。

卢夫人见儿子的阵势,心里便明白了八分,既感慨儿子情窦初开,又替他担着心,许家这位二小姐嫁是嫁了,可心来了没有还尚未可知,小两口之后的日子究竟如何,可是说不准呢,想着不由看了许良辰一眼。

回到新房,已经换下了婚纱的新妇,换上的是水红绣金的修身旗袍,显得人美如玉,娇艳如花,红唇淡淡弯起,华贵中另有一种娇憨的小儿女情态,在一群笑语喧哗的男子面前,略为羞赧地低了眉眼,令人情不自禁心生怜惜。

也难怪儿子再不放手,卢夫人看着房内一片花红柳绿,竟没有哪个可与自家新妇比肩,秀美者流于俗艳,娇媚者不够清纯,端庄者不够温婉,那身宜中宜西、宜嗔宜喜的气质的确不可多得……

想着,心里又不由一阵得意一阵欢喜,见儿子强硬,给了大家钉子碰,恐怕闹房的不愿意,便笑着圆场:“这里地方窄,说话不方便,常夫人,姜家姐姐,大家不如到前面去坐?厨房新出了几样点心,口味还好,去尝尝?”点了几个相熟、带头来的太太,刻意给媳妇减轻压力。

吴雯绢八面玲珑,当然明白卢夫人的意思,也在一旁笑着邀请:“前面电影开场,放的是好莱坞秀兰一邓波儿的新片呢。”

虽然遗憾新妇不曾开口,房闹得不够热乎,可新人已经见到,此时大帅夫人相邀,也是难得的脸面,何况冷面大少黑眸炯炯新房保驾,恐怕也没有了什么机会,于是一众女客借着卢夫人的提议,纷纷起身跟了出去,剩下的,悄悄抿嘴坐在男宾身后想看热闹。

许良辰听段祺萍说过,段家亲朋故旧多,新房必然闹得凶,见男男女女满了厅房,不由很是发愁怎么熬过去。好在祺萍姐妹帮忙抵挡了一阵,卢夫人她们来,又拉走了些女客;但段奕桀和他带来的男宾却毫无离去之意,这可怎么好?

想找祺萍姐妹帮忙,谁知看了半天也没见到段祺萍的影子,似乎是跟着卢夫人她们走了?正想着心事,丫头端过托盘,许良辰便想继续向客人敬茶,刚端了一只茶杯,旁边两个男子笑着冲过来:“这样的小事怎么敢劳烦新嫂子?来来来,弟兄们,接着。”一边递茶,一边笑着对许良辰道:“新嫂子辛苦,请坐请坐。”

倒弄得许良辰有些不好意思,忙笑了笑,致了谢,不由自主悄悄看了段奕桀一眼,段奕桀微微勾唇,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有人注意到了两人的眉来眼去,刚想出声,旁边油头粉面的盛老六笑着瞪了他一眼。被瞪的瘦高个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把嗓子眼的话收了回去,凑过去笑着低声问道:“六少,今天这新房闹的憋屈,难不成连笑话也不许说?”

盛老六瞅他一眼,痞痞一笑:“老三,你有胆儿闹,今儿个也要给哥哥我个面子,六封外文信的事老大一请二楚,刚才罗宏义说,让我自己找机会化干戈为玉帛呢,你说,我哪里还敢自己找抽?”

“哈哈,原来你有把柄在老大手里,我可没有,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不闹闹不是可惜……”老三看着前面那抹丽影,嘻嘻笑道。

“没把柄?哼哼,”盛老六眯着一只眼看了看老三:“你那个做‘黑活’的俱乐部你真以为老大不知道?”

呃……老三语塞,砸砸嘴,看了看被叫来充当护花使者的一群人,恍然大悟,原来这都是被冷面老大握有把柄的,难怪在别处恨不得闹得上天的一群,来到这里个个乖乖坐着喝茶,就是看着那秀色可餐,也不敢狠瞅,原来如此。

你才知道,盛老六鄙夷地斜了他一眼。老三自我解嘲地竖了竖大拇指,冷面老大,有你的,够狠!竟连新房也不许哥们儿闹。

可也总不能就这么干坐吧?正想着,便见身前站起一个人,一身长袍,手里拿着一顶礼帽,高举到鼻尖团团作了个揖,老三不由低声问道:“这下好,把这坛子醋搬出来,非把剩下的人酸走了不可。”

却见外号“坛子醋”的杨光宗已经走到许良辰面前,有些夸张地大大作了个揖,笑嘻嘻说道:“恭喜恭喜。”

来了,许良辰心一跳,却没有躲闪,大大方方地一笑:“初来乍到,招待不周,先生请用茶。”说着,接过丫头手上的茶杯。

闹房最得意的,便是碰到害羞的新娘子,三句两句挤兑得俏脸晕红,闹房者便乐起来,既有成绩感也容易来劲;最怕的就是这种大大方方的美女,人家客客气气规规矩矩招待,还怎么腆着脸开玩笑?坛子醋不由暗暗夸了一句厉害,却又受大家之托,退后不得,不得不硬着头皮笑着拱拱手:“新嫂子。”

许良辰急忙闪避:“不敢当,您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