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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嫁良妻(80)

段祺萍听梁于文说大哥回来,急急赶过去,却发现段奕桀连日劳累本就有些不适,加上昨晚在水里泡了整夜,有些发烧和头晕,副官再三劝说,直到开会的时间到了才回来。坚持着开完了救灾紧急会议,人已经有些坚持不住,随行的军医开了药吃下去便昏睡过去。

段祺萍照看了一会,匆匆赶回来想告诉许良辰。毕竟她是大哥的妻子,又是心上人,见到她大哥必定好的快些。两人新婚次日即别离,能早会儿见到也是好事。

回到居住,屋子里依旧有些阴暗,一盏昏黄的灯火光跳跃,门开处带进一阵湿热的风,吹得桌上的纸张扬起来。许良辰伏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羽扇般的长睫在凝白如玉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影子,因为休息不够,眼下一圈青黛色,衬得人益发风姿楚楚年轻而娇美。

看着眼前的女子,段祺萍心里泛起一股怜惜。十里洋场,谁不羡慕这位二小姐飞上枝头嫁入大帅府从此荣华富贵?又有谁知道小夫妻新婚次日即别离,再见面却是在水灾泛滥之地?明明近在咫尺,却双双疲倦如此?

暗暗叹了口气,走进去把地上的纸张捡起来放到桌子上,视线转处,却见许良辰的手仍旧紧紧抓住翻译的资料边缘,睡梦中也没有放开。

或许是听到动静,许良辰小扇子般的羽睫轻轻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看清是段祺萍,放开了握住资料的手指,眉眼微弯,有些歉意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道:“抱歉,我睡着了......资料是不是赶着要用?还有一点,我很快就可以做好......”

段祺萍怜惜地笑笑,有些迟疑有些试探地轻声说:“对不起,把你吵醒了......资料还不着急......大哥回来了,可能这几天疲劳过度,他有些发烧......你别着急,刚吃了药睡下了......要不你先歇着,发射设备装好,还要播音,你也得休息......”这夫妻两人都累得够呛,可千万别坚持不住才好。

许良辰闻言心里一紧,看着段祺萍却不知道该如何相问,抬眉看去,“要不要去看看他”这句话,段祺萍虽然始终没说出来,但写在脸上,而且也不等于许良辰没听明白。不管怎么说,那个粗鲁的土匪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现在他的妹妹和自己诉说哥哥的病情,自己如何做到无动于衷?

见他和普通士兵一样站在水中,不顾自身安危抢险救灾,说许良辰心里没有震撼、没有一丝感动是不可能的。他在发烧,许良辰更不敢大意......这时代医学尚不发达,没有疗效迅速的药品,发烧弄不好就是大事......任你壮的象头牛,一旦烧起来没完没了,不过几日好好的人便有生命之危。

虽说冷面大少位高权童.不愁没有好医生.不愁没有人殷切照顾.但毕竟这里是灾区,自己是他名义上的新婚妻子,不去照顾实在说不过去,而且若是传回燕州,听到自己对冷面大少不管不顾,那对大帅公婆还不得剩了自己的皮儿?

见许良辰脸上神情几番转换,似担忧似心疼似烦恼,段祺萍以为她还是新嫁娘,既担心又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轻轻笑了一声,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家伙常年带兵,又年轻体壮,虽然有些发烧,不过是积劳成疾,大坝保住休息几天便会好的......”

许良辰红唇微弯默默一笑:“我......还是过去看看吧......文件我可以拿过去翻,一会儿就好了。”

段祺萍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既喜且慰,毕竟已经成婚,良辰现在心里也开始牵挂大哥了,若那傻瓜知道不知会怎么开心呢。这样也好,等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心上人在面前,还不欣喜若狂?

于是悄悄带了许良辰从后面的回廊,穿去了段奕桀的卧室。走过去,许良辰才发现,两人住得居然这么近!只是因为进出不在一个大门,所以觉得远了,其实穿过相连的回廊,不过一前一后两套屋子而已。

门外有侍卫持枪荷弹,来到虞河第一次见到的罗宏文正在门口徘徊,见到许良辰眼睛一亮,敬了个军礼低声笑透

“少夫人一路辛苦!大少大概睡下了......您进去吧。谢谢大小姐......”

许良辰微笑着和他打了招呼,段祺萍推了推她,许良辰没再说话,点点头,尽量放轻脚步,推开了掩着的房门。罗宏文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却在段祺萍的示意下,十分有眼色地停住了步子。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点灯,许良辰站在门边略停了下,等眼睛适应了里面的明暗,再看去,只见房内陈设也很是简单,窗边是几张拼在一起的书桌,上面放着大堆的卷宗资料,墙边是木头的衣架,挂着两套军装,对面墙边还有一张四人的木制餐桌,除此,就是一张床了。

湿热的空气中隐隐有一种淡淡的药味。

许良辰轻轻走过去,慢慢地靠近,借着不够明亮的光线打量着床上昏睡中的男子。目光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那张熟悉又陌生、线条鲜明的脸上滑过,滑过那紧蹙的剑眉,挺直的鼻梁,紧闭的双眸,和泛着有些不正常红色的薄唇。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额头泛起的细密汗滴,听着他有些急和粗的呼吸,许良辰心里莫名微微一疼,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却又似乎暮然想到什么,又似是害怕惊扰到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路。

段奕桀呼吸略显急促,没有动依旧沉沉昏睡。

许良辰站在床前呆愣半晌,直到觉得腿酸脚软,才抬头看看离得稍远的椅子,走过去拿出纸笔,他在睡觉,自己不要吵他还是先把这些功课做完......屋里没有点灯,她也不想闹得那人睡不好,便借着昏暗的灯光尽力写字,看的辛苦写的也慢,过了很久才好歹写完。

抬手按了按酸痛的肩膀,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却听到段奕桀低声说着胡话:“.......快!堵上!混蛋!......良辰,对不起......抱着我......没想我?......”断断续续,听不分明究竞说的是什么,许良辰忙放好资料,走到床边,拿毛巾给他细细擦了汗,段奕桀翻了下身,又睡了过去。

许良辰不敢走开,想了想还是换着床边轻轻坐下来。

她自己连续两夜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也十分因倦,靠在床边不动,看着眼前人不知不觉眼皮开始打架,却又不能走开,强自支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耐住,于是想着小憩片刻也好,终于闭上了眼睛。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安心地睡一觉了,连梦也没有的好睡,不知过了多久,许良辰只觉身边似乎有什么动静,她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侧了脸准备继续睡去。

耳边忽然有人低低呼唤:“良辰......”

声音有些熟悉,低沉带了一丝暗哑,听在耳朵里令人心安,许良辰下意识地低低“嗯”了一声.眼睛却没有睁开.脑海里昏昏沉沉似睡似醒。耳边隐隐有湿热的气息传来,许良辰不自觉闪避开,却有些朦胧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身上盖了条薄毯。意识尽管尚在模糊中,却也能感觉到自己正被某闭目安睡的病号揽在怀中......

心神一动,人立即有了些微清醒地反应了过来,脸上一热,身子微僵,幽幽倒抽了口凉气,急忙按压下急促的心跳,屏住呼吸轻轻把手抬起来,许良辰小心翼翼,拉住放在身上的手想悄悄退开身去。

很自然地搭在腰间的手臂却没有一丝放开的意思,反而随着她的动作,似乎又收紧了一些。

许良辰呼吸一滞,手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移开去,脸上烧灼了一样热起来。随之身子一僵,情不自禁抬头向某人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薄唇微勾,微微翕合的鼻翼,然后是闭合的黑眸......是那人素日的模样,许良辰再三确认他的确还是睡着的,才稍微安了心......长长出了口气,却再不敢动作,闭上眼睛未久,一阵倦意袭来,她又一次朦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