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野性觉醒(194)

新坐到地毯中央的学姐,来自兽化管理学三年级。

她的出现,终于将四十几个伙伴从现代诗的迷惑氛围中解救出来。

“我想和大家分享的这本书,可能并不会让人心情很快乐,”学姐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面容姣好,文静中带一丝忧郁,“这是一个调查记者舍身涉险,用亲身经历写成的,书名叫做《保护区的另一面》……”

胡灵予怔住。

这是一本非常冷门的书,偏偏他刚好读过。因为就在他刚进入兽控局那年,书的作者因为在兽化自然保护区里煽动科属对立,由此引发冲突并致多人受伤,被兽控局逮捕。后来他整理档案,这人曾自费出版过的几本书也作为资料存档,他翻看了其中两本,一本就是《保护区的另一面》。

兽化自然保护区,旨在给所有向往自然的兽化者提供安全稳定的活动区。

但书中并不谈这些,而是大谈特谈保护区的“不安全”、“不稳定”,诸如强势科属占地盘,弱势科属的生活空间被挤压,再比如食物链上层的科属虽然不会真的捕猎下层科属,但却会以强势之姿玩弄、戏耍弱小科属等等。

很多都是将偶发事件过度渲染,有些干脆就是杜撰。

“作者原本是抱着一颗美好的心,去追寻自然,可在保护区里,他看见的却是更丑陋的、等级更为分明的科属世界……”

于萱语气渐渐激动,早已和作者共情的她,流露着真情实感的愤怒与谴责。

“撕掉文明社会的外衣,回归最原始的野性,强势科属们就成了真正的野兽……”

耸人听闻的文字,唤起胡灵予更清晰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读那本书的时候。

每看一段,他都会被作者的偏激再次刷新三观。

作者字里行间极力渲染和夸大那些“阴暗面”,致力于将保护区塑造成“弱势科属地狱”,要不是胡灵予曾在大三暑假去保护区里玩儿了一个夏天,真的都要信了。

可是他一个人不信有什么用。

胡灵予默默观察周遭。

老成员几乎无一例外共了情,眉头皱得死死,听到愤慨处连呼吸都会急促,完全沉浸式聆听。

十几个二年级也听得专注,但情绪波动没有那么激烈,除了一两个被于萱带动,随她一起愤慨,剩下的脸上或多或少流露疑惑,想信又不敢信的样子。

“……书的最后,作者这样写道,”于萱缓了缓语气,又变回平和,忧郁的学姐,“保护区归来,我想,总有一天,那里会改名字,从‘兽化保护区’,变成‘猛兽保护区’,而弱势科属们终将看透那里残酷的黑暗。”

于萱合上手里的书。

凝重的气氛久久不散。

“学姐,”一个二年级的女生,有些怯怯地问,“书里写的都是真的吗?”

“我也希望不是。”于萱声音落寞。

“可是,”女生

犹豫道,“我去过保护区,没有遇见书里说的那些事……”

“你去过几次?”于萱温柔地问。

女生说:“一次。”

于萱又问:“待了多久?”

似乎明白了什么,女生的声音弱下来:“三四天……”

“太短了。”于萱摇头,“就像我们跟团旅游,沿途风景永远是干净漂亮的,只有待得时间够长,真正融入了那里的生活,才能真正体会弱势科属的艰辛。”

“这话说的,好像在保护区外面就容易了似的。”一个三年级的男生接茬,“咱们这种科属,到哪儿都不容易。”

“在学校不也这样吗。”另一个三年级苦笑一下。

“我不同意那个作者最后说的,”终于有老成员想起书了,“我觉得弱势科属不会清醒,总有一茬又一茬的续上。”

“别这么悲观,我们就已经看清了啊。”

“我们这里才几个人。”

“要我说……”

讨论持续热烈。

一直平淡舒缓的社团活动氛围,终于在此刻迎来一个小高潮。

可胡灵予缓缓看过每一张热切交流的脸,有愤懑,有沮丧,有鸡血,有不甘,有故作坚强,有自怨自艾,唯独没有冷静。

“学姐,”他忽然出声,前所未有的,语调里带点冷,“你觉得在保护区待多久才够,一个夏天够吗?”

路祈有些意外,侧过头看他。

胡灵予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满铺柔软上的一根针。

交谈渐渐停下,空气变得安静。

于萱不太确定地看向这位新成员:“你在保护区待过一个夏天?”

“对,”胡灵予毫不犹豫,“我在里面到处乱跑,上山钻林,下河抓鱼,狮子、老虎、黑熊、毒蛇……遇见的凶猛科属多了,没一个像那本书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