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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门闺秀(137)

这前倨后恭得也太快了些,蓝大夫人一时有些不适应,白妈妈见了忙就去扶蓝大夫人,劝着:“是啊,进去坐坐吧,都是亲戚,难得来了,哪有不进府坐的道理。”

又对着侯夫人身后的晚荣和晚香递眼色,晚荣笑着去拿紫睛紫绸手里的包袱,晚香却是没有动,仍是冷冷地看着素颜。

蓝大夫人却并不糊涂,哪里是一句好话就能消了气的,她不着痕迹的拔开了白妈妈的手,对侯夫人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不肖女身上有伤,我看着心疼,还是早些接了她回去医治的好,请夫人就此放过我一家吧。”

这话说的,不让他们走,就是不放过他们了,侯夫人才忍下去气又升腾了起来,冷着脸道:“您这话是何意,我可是好心请你们进去喝茶的,哪里就是不放过了。”

蓝夫人立即从善如流道:“是,小妇人说错话了,得罪了侯夫人,您并没有对小妇人及我家老爷如何,只是我家姑娘着实身上有伤,耽搁不得,就不再陪夫人了。”说着,扶了素颜就要上马车。

侯夫人气急,这些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可真是给脸不要脸,自己已经好言相求了,他们还得理不饶人,气得冲口就道:“哪有你们这样的人家,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在婆家受点子委屈,被婆婆教训了几句,就合家来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书香门弟的家风么?我看也不过如此。”

蓝大夫人大怒,转过头来,柔弱的身子挡在素颜身前,冷冷也看着侯夫人道:“夫人,您也是养儿育女之人,若您的女儿嫁出去才两天,就被妾室打上门去,家中婆婆不但不处置犯上作乱的妾室,反而打了你家女儿一顿,您会作如何想?将心比心,我家老爷虽是官微人轻,但我家女儿却也是如珠似宝的娇养大的,她没做半点忤逆不孝之事,凭什么被人如此欺凌虐待?人家的女儿是人,我家的女儿也是人,既然侯夫人看不上我家女儿,那我这做母亲的,也没有看着她被人继续欺凌的道理,带回家去自己养着不行么?这又是失了哪门子礼,哪里不合我们书香门弟的家风了?”

侯夫人被蓝大夫人驳得一滞,根本就无话可答,围着看热闹的也终于知道蓝家接女回家的原因了,小妾打上正室的门,那不是宠妾灭妻么?这正室才进门两天啊,也不知道那妾室平素被宠成什么样子了,如此骄横跋扈,也太失体统了些,妾就是奴,这就是奴大欺主,当家婆婆不维护正室脸面,却还打了正经的儿媳,也怪不得人家娘家父母要接了女儿回去了,这媳妇再呆下去,那妾室还不盘到她头上作威作福吗?哪里还有半点正室的威严脸面,这宁伯侯府的家风也太乱了些,深宅内院里,最忌的就是妻妾相争,而妾室不守规矩,越过正室,最是败坏门风了。

一时,人们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看侯夫人的眼神里,都带了谴责,侯夫人自己也被说得好不自在,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求助地看向白妈妈,白妈妈刚要说话,素颜却是止了哭道:

“妈妈,今日洪氏在我院前闹时,可是您亲自去处置的,可有看到我说过那洪氏半句?可看到我对那洪氏动过手?”

白妈妈讪笑着,陪着小心道:“不曾,大少奶奶您当时正病着呢,门都没出,哪里会打骂于她。”

“那可是她自己不听您的劝,要寻死觅活?”素颜又追问了一句。

白妈妈正为这事担着心,洪氏可是在她手上撞了树的,听素颜这样问,立即点了头道:“确实如此,奴才好言劝她回去歇息,说大少奶奶身子好了,自会见她,她却不听,非要自己寻死……”

她话还未完,侯夫人就一眼横了过来,看热闹之人也更是清楚,原来,这新媳妇真是半点错处也没有,竟然这样,还被婆婆打了,这个婆婆可还真是凶恶,她教养下的姑娘,怕也不过如此吧……

侯夫人听人连着自己的女儿都议论上了,更是又气又急,再也懒得维持面上的和气,板了脸道:“蓝素颜,你回是不回转,不回转就等着一纸休书吧。”

蓝老爷听得大怒,上来拉着大夫人和素颜就往马车上推:“走,走,回去,让他们侯府送休书来,老夫就闹到金鸾殿上去,也要把这婚事给和离了。”

蓝大夫人再不迟疑,带着素颜上了马车,蓝家马车开动走了,杨得志气得直叹气,白妈妈也垂着头,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侯夫人如今是越发的糊涂了,那蓝大老爷和蓝大夫人既然肯停等着她,并不立即上马车,就是不是真心想让大少奶奶和离的,明明好说几句,放软些身段就能解决的事情,被夫人越弄越糟,这下看如何收拾吧。

侯夫人却是怒目瞪视着白妈妈,一甩袖子,转身进了府去。

回到府里,侯夫人却没有立即往自己院里去,而是去了叶邵扬的书房。

叶邵扬正站在桌案前画画,丫环巧兰站在一旁磨墨,偶尔微偏了头,温柔地看叶邵扬一眼,见到叶邵扬画得认真,额头冒着细汗,便乖巧地拿了绣帕给叶邵扬拭汗。

侯夫人进去时,正好就看到一幅翩翩佳公子红袖添香的美景,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也不多说,走上前去,拍的一巴掌向巧兰打去,大声道:“将这狐媚子给我拖出去卖了。”

叶邵扬大惊,忙拦住侯夫人道:“娘,您这是怎么了,巧兰她犯了什么错?”

侯夫人铁青着脸痛苦的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扬儿,你要给娘争气,要好好读书啊,不能被这些狐媚子扰了心神。”一看桌上叶邵扬画的正是巧兰,那画只画了一半,却是将巧兰的风韵全都聚于画面,更是心火直冒,抓起那画便撕了个粉碎,眼里流出泪来。

叶邵扬一见侯夫人哭了,心也慌了起来,掀了袍子就跪了下来:“娘,我错了,我以后会用心念书,为您争气的。”

看着儿子那张俊逸温润的脸,侯夫人的心又软了,伸了手去扶叶邵扬起来,关切地问道:“你那病,可又曾发作过?”

叶邵扬听得脸一白,眼里闪过一丝痛色,低下头道:“没有,近一个月没有发作了,娘,您不要太担心了,都好些年了,儿子也还是活得好好的,应该没事的。”

侯夫人长叹一口气,拉着他坐到一旁的绣凳上,爱怜地抚着叶邵扬的脸道:“娘没本事,暂时不能给你应得的东西,但不管如何,你的命娘是要保住的,就算吃再多的苦,娘也不怕。”

却说素颜坐在马车里,伏在大夫人怀里又哭了一场,终是又痛又累,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马车行到半路,却是突然停了下来,蓝大夫人不知道发生何事,让紫晴掀了帘子去看,紫晴依言看了前方一眼,俏丽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大大的杏眼也骤然明亮了起来。

紫绸看着就觉得奇怪,扯开她,自己掀了帘子看去,顿时沉了脸,回头对大夫人道:“中山侯世子在前面拦下了大老爷的马车。”

大夫人听得眉头皱了起来,垂了眼看怀里的素颜,不由悲从中来,当初,若自己坚持,素颜应该还是嫁给了中山侯世子吧,中山侯夫人那样喜欢素颜,又怎么会打骂欺虐于她,可怜的孩子,若不是要救大老爷,又如何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上官明昊骑着马追上了大老爷的车,他翻身下马,玉树临风般立在大老爷的马车前。

大老爷无奈,他此时也不愿意看到上官明昊,当初是蓝家执意要退掉这门亲事的,如今女儿嫁得不好,人家找在上前来,定是奚落自己的,何必送上前去给人笑话?

上官明昊似是知道大老爷的心事,恭谨的在马车前行了一礼道:“世伯,小侄这厢有礼,小侄听说大妹妹受了委屈,送些药来看望大妹妹,并无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