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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门闺秀(289)

陈阁老听得一滞,两眼一翻白,身子摇了摇才站稳,指着素颜半点也说不出话来,嘴唇嚅动着,气得快要吐白沫子了。

叶成绍见了哈哈大笑,伸手一揽,当着皇上和众大臣的面将自家娘子拥进怀里,大声道:“娘子,说得好,这老东西就是个倚老卖老的货。”

太过份,太嚣张大胆了,皇上的眉头拧成了山峰,狠狠地瞪了叶成绍一眼,那边寿王,陈王却像是老僧入定,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场中的争吵,而护国侯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怪不得这女子一过门,兰儿就被送回了侯府,兰儿那冲动轻浮的性子,怎么跟人家比啊,智机也没有如此出色啊。

刘尚书则是将脖子缩得更紧了,垂着头坐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那一对夫妻全都不是好惹的主啊,这女子比世子爷还要强横。

素颜见陈阁老被气得快要晕死,转了身,拉了叶成绍的手,柔声问道:“相公,你没有打陈阁老吧。”

“没打,只是拎着他的脖子扔在地上。”叶成绍浑不在意的说道。

素颜听得一滞,这还不算打?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当朝阁老啊,悄悄地瞪了叶成绍一眼,这家伙笑得太讨厌了,闯了祸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会引得众怒的知不知道?

不过,她却顺着他的话道:“没打啊,果然是冤枉你了,不过是碰了他一下嘛,不过,相公,你也是的,陈阁老是朝庭重臣,千金之躯,你怎么能够碰他呢,要是一不小心,碰坏了怎么办?”

她有意把重臣两个字咬得很重,那口气又把陈阁老根本不当人,当物件呢,听得一干大臣们直瞪眼,这可是皇上才亲点的京城第一才女啊,才女都这个样子,不尊老,又怎么能成为京城女子的典范?

皇上也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瞪着素颜道:“小子家家的,不要乱说话,成绍这次是真的犯错了,该罚,你到一边去,等罚完他,再罚你。”

这话还真是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里又透着宠溺,让陈阁老那一口气就堵在胸腔里,半天也缓不过劲来,一旁的护国侯叹了口气道:“皇上,小惩大戒吧,两个孩子都不太懂事呢,慢慢来,会教好的。”

皇上跟着点头,又安抚陈阁老道:“老大人不必跟小辈们计较了,朕知道你今天受了气,朕这就着人打那臭小子一顿,给你出气。”

“皇上,还是要打臣妇的相公?”素颜听这话的意思是叶成绍还是要挨军棍,心中不由大怒,皇上明知道陈阁老处处针对叶成绍,叶成绍虽是个浑不赁的性子,但他一般还是知道轻重的,若非气急了眼,他又怎么会当众动手打人?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过得辛苦而悲凄,身份不尴不尬,这一切,全是皇上造成的,哪有亲生儿子不认的帝王,以帝王之尊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保护不了么?二十军棍,也许伤不到叶成绍的身体,但是,却会伤了他的心,在他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洒盐,她决不能看到他再被人欺负。

“他犯了错,就该挨打。”皇上有点动怒了,这蓝氏也太没眼力介了吧,自己这是罚得最轻的了,给了她台阶,她还不下,想做什么?

“请问皇上,相公他因何犯错?为何会殴打朝庭重臣?”素颜严肃地看着皇上,眼里含着满满的谴责和怨愤,今天,她非要替自家相公讨个公道不可。

“娘子,是那老东西先惹我的,皇上下旨让我当钦差大臣,去两淮治河,可这老东西一再的说我是个废物点心,根本就难堪大任,又骂我是竖子,我一气之下,就让他横着了。”叶成绍满脸委屈,嘟着嘴,像个被人欺负后,向大人告状的孩子,与他在一众大臣面前那样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既是皇上下旨让相公你治河,陈大人又凭什么质疑皇上的决定?相公你都没去呢,凭什么就说你是废物点心,不能当此大任?”素颜安抚地拍了拍叶成绍的手,一副安慰他的模样。

“是啊,他们都说我玩劣不堪,不学无术,没有治河经验,定然治不好淮河,还说我会害了两岸的百姓呢。”叶成绍只差没有将头窝到素颜的肩膀上去了,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和不甘,太长时间了,他一直就故意损毁着自己的名声,一直就想要掩藏自己的锋芒,只想用这法子保护自己,尽量不引得那些人注目,可是,他也是个男人,也有理想和抱负,也想在有生之年做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这是属于男人的责任和骄傲,但那些人,一直就是死踩着他,生怕他冒头,更怕他有成就,半点机会也不肯给他,所以,他才会生出恨意,压抑得久了,竟然就有股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皇上既然看重你,亲自委派你,自然有皇上的道理,他们凭什么说相公你不会治河?”素颜气愤的向在座的人全都看了一眼,冷声说道。

一旁的寿王也是反对过叶成绍治河的,这时,听了这话也有气了,皇上怎么护着叶成绍,那是皇上的私事,他们不管,反正叶成绍的本性他们也是清楚的,不过就是个小打小闹的孩子心性,不会做出什么大乱子来,但治河可是关乎几十万百姓的生活,关乎朝庭安危的大事,可不能如同儿戏一样,任叶成绍去胡闹,这事,当然要反对。

“叶夫人,你此言差矣,皇上只是将此事拿出来朝议罢了,并没有下旨,而世子也着实没有治河之才,两淮水患连年,两岸百姓流离失所,生活困顿,如今更是有流民进京,影响朝庭安全,治河已经成了当今朝中重中之重的大事,不能草率行事啊,唉,这些事情,你一个妇人也不是很懂,还是早些回后园子里去,与你世婶坐着聊天吧。”

寿王说得还是很客气的,句句也合了在座大臣们的心意,陈阁老更是一副轻蔑鄙视的神情,根本就是看不起叶成绍。

素颜听得冷哼,抬眼直视皇上,治淮之事,皇上早就询问过她,她也说出了好些个合理建议,最近这些日子,她在家里,更是读了不少关于两淮地理环境的书籍,就是想着哪天要跟着叶成绍一同去治河,辅佐他做下这件利国利民,功召千秋的大事,这事皇上早就定下了,怎么又拿到这里来议,还惹得陈阁老与叶成绍起冲突,是何用意?

她按下心中怒意,平静的问皇上:“皇上,寿王爷说您并未下旨,那便是心有疑虑,也不太相信相公他能堪此大任?”

皇上被素颜的眼神逼视着,眸中精光一闪,却是不怒,似笑非笑地说道:“此乃朝庭议事规矩,朕可不能作那纲常独断之君,广纳众言才,求同存异,可是有错?”

素颜听了低头行礼道:“不敢,不过,如今各位王爷,大人们一至裁定我家相公并无治河之才,请问大人们,你们有何凭据?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也让我们夫妻二人信服,不然,事情没做之前,谁也不能断定我家夫君就没有治河的本事。”

陈阁老一听,冷笑的一甩袍袖道:“哼,一个浪荡的纨绔之弟,不学无术,成日遛狗斗鸡,哪里做过一件正事?你又凭何说他能当此大任?朝中有经验的治河老臣,青年才俊多了去了,凭什么要委派一个没有半点本事的毛头小子治河,要让人笑话我大周无人了么?”

寿王和陈王爷,就是一直不做声的刘大人也是点了头,附声应和,刘大人可是工部尚书,治河也是他工部的事情,如今派了二世祖去在他头上管着,到时候,他自己作不得主,河没治到,他一样要受连累。

素颜听得冷笑,冷冷地对陈阁老道:“老大人说得极是,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朝中水利人才济济,能人异士众多,那为何淮河连年水患不断,为何会造成百姓流离失所,为何会有流民上京闹事,为何会到现在还在讨论治河良策?这么多年,那些能人异士,水利俊才全都在淮河上光吃饭不干活么?还是,您身为当朝阁老,工部在您手下直管,您根本就没对淮河水患用过心思,尸位素餐,欺上瞒下?也是,莫说治河了,水患如此凶险,百姓生活困顿,几百万两震灾银子却到不了百姓的手上,为什么?您说的青年才俊和能人异士都在做什么?治不好河患也就罢了,难道连分派银子也不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