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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门闺秀(395)

“看他?你要去认他吗?认了以后对他怎么说?孩子,你身上的毒是我让你的养父下的,让你被折磨了近二十年,对不起?绍扬是个单纯又干净的人,不要再用皇家的龌龊去污染他,打扰他了,让他快乐又自在的过完后半生吧,宁伯侯临死的时候,给了我解药,他的毒,怕是又要发作了,我跟娘子这就回去,给他解毒。”

叶成绍无情的对皇上说道,对绍扬,他也是有着愧疚的,如果不是自己,或许绍扬会是一个快乐的皇子,会生活得很好,以前只以为他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弟,后来才知道,他才是自己的亲兄弟,宫里的那个是假的,所以,对二皇子,他半点也没有留情。

皇上听得痴了,心中猛然绞痛了起来,绍扬的毒是他逼着宁伯侯下的,他也怕成绍在宁伯侯里不安全,怕宁伯侯怀有异心,一心只想扶二皇子上位,他那时就是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既给宁伯侯以希望,又让宁伯侯不得不听从于他,二皇子是他给宁伯侯的希望,而绍扬就是他挟持宁伯侯的手段,自以为天衣无缝,却被人钻了空子,差点就铸成大错,若二皇子那一日伏杀叶成绍成功,冷家的天下不就真的要改姓叶了吗?

皇上忍不住就打了个冷颤,暗道侥幸,二皇子果然是死得好,死得活该,想着自己的儿子虽然身体不好,至少没死,他的心又雀跃了起来,完全忘了是自己害得儿子身份尴尬,害得儿子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一时心情大好,仍是急急的拉住叶成绍的手道:

“去看看绍扬,我要去看看他,他还好么?”

叶成绍烦燥的甩开皇上的手道:“你要看他,就偷偷看好了,不要妄想认回他,除非你皇家的脸面彻底不要了。”

皇上也是被儿子还活着的消息喜的忘了形,被叶成绍这样一说,也冷静了下来,自己着实不能去认他了啊,哪有两个儿子都养在宁伯侯家的道理,叶成绍的身份还好解释一些,但二皇子呢?难道真要告诉世人,皇家的血脉被人更换了?那以后后宫还不得乱了套去,生个女儿就去找个儿子来换?

“而且,你也不要再对宁伯侯府治罪了,毕竟是我和绍扬面对了十几年的亲人,有罪的只是宁伯侯一人,他已经死了,而且,是在杀死亲生儿子和被亲生儿子所杀的双重痛苦之中死去的,他也算是死有余辜了。”叶成绍又道。

皇上听了眼里就露出一丝愧意和痛苦来,缓缓的向外走去,皇后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孤零零的走着,步子也变得蹒跚了起来,完全没有以往龙形虎步的生气了,觉得皇上可恨的同时,也有些可怜。

皇上艰难地走出坤宁宫,心就像是先被放在冰窖里冷冻着,又突然再拿出来,被放在油锅里打了个滚,骤冷骤热,煎熬着,让他喜的同时,又痛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更多的,是愧,如今身边的亲人,皇后怨恨他,叶成绍不屑他,绍扬……对他可能也是恨吧。那种毒的毒性他是清楚的,中毒之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全身筋骨抽搐,浑身像在用刀子在片肉一样的疼痛,就算是吃了解药,也只能缓上一段时间,那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啊,十九年啊,成绍不让自己去认他,也是,认了又如何,他也回不来皇家了,为成绍洗白已经费了不少心思了,再来一个,百姓和大臣们要如何看待皇家?

而且,那孩子的身子已经垮了,身体弱得很,被那个毒折磨了十几年的人,怎么还可能会有一个好身体?

皇上这会子的心情真的不能用任何词语来形容了,他只觉得脚下像灌了铅,沉重得每抬一下脚都要费好大的力气,手脚都有些发麻,僵冷,儿子未死的喜悦很快就被浓重的愧意给覆灭了。

坤宁宫里,皇后叹了一口气,眼神也有些恍惚,叶成绍对她道:“母后,你不用想这么多,那不是你的错。”

“当初,我也想要告诉他真相来着,但是,告诉了又如何,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我抱回你,我心里是有恨的啊。只是苦了那孩子了。”皇后喃喃的说道。

“宁伯侯是他的亲舅舅,但他还亲手下毒,更是冷漠地看着他痛苦了十多年,算了,母后,您也是无能为力的。”素颜看到皇后眼里的自责,有些不忍,安慰她道。

又转了话题:“母后,我那厂子里的生意如今是越做越大了,您要是有法子,帮我把货销到北戎去吧,到时候,我还可以赚更多的钱呢。”

皇后听了果然眼睛一亮,笑着对叶成绍道:“你这老婆可是钻钱眼子里去了,你不在家的这半年,她成天里就想着赚钱,现在可是个小富婆了,如今宫里的那些宫女妃嫔们,只用玉颜斋的东西,别的胭脂铺里的都看不上眼了呢。”

叶成绍听了好生得意,眨巴着黑幽幽的大眼对皇后道:“是吧,儿子的眼光很好吧,给您找了个多能干的儿媳回来了呀。”

皇后看不得他那欠抽的笑脸,嗔了他一眼道:“是,你本事,不过,你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快点给我生个小孙子来才是正经呢。”一时又拉起素颜的手道:“先前是成绍没有回来,我逼不得你,这会子成绍可是回来了,你可得努力才是。”

素颜被皇后说得脸一红,垂了眸子不好意思看皇后,叶成绍却是听得哈哈大笑,对皇后道:“嗯,母后,儿子会和娘子一起努力的,为了怕母后等得急,儿子就不偷懒了,这就带了娘子回家努力去。”

叶成绍带着素颜从宫里出来,没有直接回别院,而是去了宁伯侯府,如今侯爷死了,罪名也下来了,但是,皇上也并没有如何处治宁伯侯府,这会子侯府已经乱成了一团。

叶家二叔和三叔却是并没有回府,叶成绍和素颜进门时,府里正乱得很,大房的婆子和仆役们正和二房,三房的闹着,二房三房的人手里不是抬着家什,就是拿着细软,看那样子,像是要搬家似的。

那一边,晚荣正和一个婆子在吵,好像那婆子手里正拿着一个青花大瓶瓶,晚荣抱着就不肯松手,那婆子就骂:“小蹄子,你犯傻啊,侯府迟早是要被抄了的,这个时候还忠心给谁看?快快松手,得罪了二夫人,你以后连后路都没有了,我看你还不如趁早改投了二房好了,二房再如何,也不是首恶啊。”

晚荣听了就“呸”了一声,骂道:“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是亲兄弟呢,这些年白吃白喝大房的,一有事就树倒猢狲散,人家还没有来抄家,你们就先抄起来了,真不是个东西。”

只见二婶子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听了晚荣这话,上前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贱婢,以为你如今还是大嫂面前的红人呢,大嫂自个都快没命了,你还猖狂个什么劲,敢骂我,我打得你认清谁才是你的主子。”

晚荣身后,文娴气得脸都白了,看着二婶子道:“二婶子,你别忘了,你也是宁伯侯府的人,这些年,几房在一起并没有分过家,父亲死了,母亲和我们逃不过去,你们就能逃过去了?你这样做,也不怕天打雷劈吗?”

二婶子听了得意的一笑道:“怎么没分家?那家还是原先的大侄媳妇,如今的皇子妃亲自吩咐分的呢,那时我是不同意来着,可是皇子妃远见卓识,让二房先分出去,都分了大半年了啊,只是我们不想伤了侯爷的心,东西一直没有撤走而已口”

晚荣被打得脸上立即红肿了起来,白晰的脸上起了五个手指印,她听了二婶子的话,不由啐了二婶子一口道:“二夫人也好意思说分了家,那时候大少奶奶是下了令让二房分,可是你们可真分了?成日里还不是在大房里蹭吃蹭喝,吃穿嚼用全是大房给的,这半年里,侯夫人可是少了你们半粒饭,半根纱?做人不能太没良心了吧,再说,你搬就搬,这些东西,就都是侯夫人房里的,几时又是你二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