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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族庶女(349)

上官夜离早就防着她了,她的手伸过来时,上官夜离的筷子就弹了出去,敲在林氏的手腕上,林氏惨叫一声,捂住手腕,却没有看上官夜离一眼,出人意料的,突然便咚地一声,跪在了婉清面前,全屋的人都被她这个举动给震住了,半晌都没出音。

顾大奶奶却松了一口气,婆婆肯服软是最好的,只要她不闹了,三姑奶奶就不会生气,自家的相公才有得救。

她假意去扶林氏,心里却巴不得林氏再给婉清磕两个头才好,这样,婉清也许就更会心软了。

婉清抬眸看了眼顾大老爷,只见顾大老爷眼底滑过一丝不忍,婉清便叹了口气,虽然林氏曾虐待过自己,但她毕竟是顾大老爷的妻,父亲为了子女熬白了头发,自己还真不忍心看父亲难堪,可是,让她就此原谅林氏,那实在也不可能,如是,她看了金嬷嬷一眼道:“母亲,这可使不得,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金嬷嬷收到了婉清的眼光,上前去扶林氏,但她的眼神一触到林氏那张冷厉的脸,心中便是一痛,想起自己惨死的女儿红叶,身子微微一晃,扶着林氏的手下意识就往前一推,林氏被推得跌坐在地上,额头不小心撞上了八仙桌的桌角,顿时痛得她一声闷哼,身子软软的向一旁倒去。

顾大奶奶吓了一跳,生怕林氏被撞晕了,又要花钱治,顾家可真没什么钱底子了,这个家,只吃得补药,吃不得泄药了啊。

她惊呼着绕过来扶林氏,一只手还抱着孩子,自然是抚不起林氏的,儿子却被她吓住,张口就哭了起来,一时间,祖孙三代都蹲在地上哭,场面看着好不凄凉,顾大老爷的眼眶立即就红了,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婉清则是先他一步去抱了小侄子起来,送到花嬷嬷手里,又去扶顾大奶奶,金嬷嬷也吓得跪到林氏身边,迭声道:“太太,太太,真是对不住,老奴年纪大了,腰扭伤了,没摔坏您吧。”

顾大老爷其实对金嬷嬷也有些愧意的,红叶的死,与顾大老爷也有关,金嬷嬷的心结顾大老爷也清楚,倒是明白,金嬷嬷与林氏完全是私怨,并不是婉清的示意才推林氏的。

林氏悠悠醒转,眸子有些迷茫地看向正在扶她起来的金嬷嬷,一时有些晃惚道:“金家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给红叶一个好前程的……”

金嬷嬷听得一滞,声音变得尖利起来:“老奴多谢太太恩典,不过,不用了,红叶她已经死了。”

林氏这才回过神来,眸光转了转,看到金嬷嬷满头白花苍苍,眼圈一红,趴到金嬷嬷身上就痛哭了起来:“金家的,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死了红叶,可我也是没法子啊,我要留住老爷的心,不能让那玉贱人把老爷的魂都勾没了,我只能靠你了呀,我害死了红叶,我如今也得了报应了,你看,我的丽姐儿,我的仁哥儿,一个去了太庙,一个去了大牢,今生还不知道能不能相见,金家的,我错了,我这一生,为了能得到老爷的心,做错了不知道多少事情,可是老爷呢,他如今,如今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我害了二丫头,害了三丫头,也害了四丫头,如今连儿子都害了,我……我……”

林氏紧攥着金嬷嬷的手,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倒底是从小看大的小姐,服侍过几十年了,虽然为了儿女反目成仇,但感情还是有的,如今见过去的主子当面认错,金嬷嬷也不得不动容了,她也热泪盈眶,主仆二人哭成了一团,满屋子的,顾家的老仆人见了这情形,也跟着哭了起来。

如今顾家的家仆大大削减,这一年来,卖了不少人,只余一些家生子,几辈子在府里做过的几房人,很多事情都是他们经历过的,自然清楚其中内情,见曾在残戾的主母这会子在真心悔过,不由也跟着叹息抹泪。

婉清也没想到林氏临到如今竟然会幡然悔悟,一时也看怔了,不知如何是好。

一双不太健壮的柔嫩小手向林氏伸了过去,存孝看见林氏摔在地上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会子看林氏哭得悲切,过来扶住林氏的胳膊道:“母亲,莫哭了,哭多了会头痛的。”

声音清软而哽咽,林氏茫然的转头,就触到存孝黑白分明,却纯执真诚的眼眸,一张老爷腾地红了,一把抱住存孝,失声痛苦;“我的儿,母亲对你也不好,一直就防着,怕你抢了你大哥的财产,临到末了,母亲病了,倒是你这孩子出钱出力给母亲治病,母亲真是……真是对不住你啊。”

也许是,从小就没有被母亲抱过,也许,很早以前,存孝就盼望着母爱,期盼着母亲的拥抱,也许是,在纯孝眼里,林氏就是他的母亲,只是自己不是她心疼的那个罢了,总之,存孝在林氏怀里微有些脸红和不自在,但一双短臂却紧紧抱住林氏的头,极力忍着眼中的泪水,“儿不嫌母丑,子不言父过,母亲,过去的一切,只是儿子成长过程中的历练罢了,您还年轻,儿子还小,还需要母亲的关怀。”

婉清听得大震,没想到存孝这孩子能说出如此富含哲理,又如此宽容的话来,是啊,所有的经历过的苦难,不过是成长的过程罢了,在逆境中长大的孩子,更具有抗打击力,能更早的成熟,这也许就是前世所谓的挫折教育吧。

连存孝都能原谅林氏,难道自己就不能?

婉清正沉思中,就见上官夜离目光幽幽地看过来,眼神很复杂,浓长的眉也微微皱着的,看来,靖宁侯府里的爱恨情仇也正让他纠结着,存孝的那番话也触动了他。

“四妹妹如今在贤妃娘娘的宫里,母亲不用太过担忧,过几年,娘娘就能把她放出宫的,至于大哥那边,相公会去想法子打点的。”婉清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今天最重要的一句承诺。

上官夜离不赞同地看了眼婉清,婉清知道,上官夜离是不同意顾婉丽的事,婉丽当初可是拿了刀子要来刺婉清的,事情过去没多久,上官夜离至今仍然心有余悸,自然不肯原谅顾婉丽。

林氏喜不自胜,竟然推开存孝就要给婉清磕头,存孝吓了一跳,大呼:“使不得,使不得,您这不是要害我姐姐被人诟病么?”

小孩子一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林氏被存孝说得脸讪讪的,嗫嚅着站了起来,眼里尽是感激和愧意:“三姑奶奶,我真没那意思,真没那意思。”

婉清看林氏眉眼眼的戾气尽收,人也没有先前显得那般尖刻了,看着也顺眼多了,便道:“存孝说得是,母亲怎么能给我行此大礼呢。”

回靖宁侯府时,上官夜离一直心神不宁,婉清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这也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很难打开,顾家毕竟是娘家,林氏就算不改,也危协不到自己了,可是,身怀高强武功的上官子墨却像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就爆发了,伤害到自己两个,尤其是,婉清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换洗了,如果真的怀上了,那她要拿什么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睡榻之前,躺着一条腹蛇,怎么也睡不安稳啊。

马车临近东街时,婉清让前面的平和停了车,想了想才道:“相公可知迎姐儿被关在何处?”

上官夜离眼睛一眯,头转了过去,没有说话,婉清诧异地去推他:“相公。”

上官夜离没理他,眼睛仍然看着车窗外,好像在看一处美妙的风景,婉清自然知道外面没什么好看的,这家伙是在闹别扭了。

“相公!”婉清缠住上官夜离的手臂,一只手托着上官夜离的下巴,想把他的脸转过来,这个动作太过暖昧,还略带着一丝轻薄的意味,某人的脸色更黑,挥手打落了婉清的手,婉清笑嘻的将爪子往上官夜离腰间一伸,拧住一砣软肉就柔掐,上官夜离经不得痒,受不住的扭过头来,脸憋得微红,冷着眼道:“作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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