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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族庶女(357)

婉清看着襁褓着的孩子,心中温暖却又酸涩,但愿如欧阳落衣所说,这个孩子不像其父母,会无忧无虑,健康快乐的生长,最重要的,是心理健康,成为一个善良正直而单纯的人。

老太君听说欧阳落衣将孩子送给了婉清哺养,愣怔了片刻后,泪湿眼眶,叹了口气道:“她倒是比她的姑姑要聪明了许多。”

婉清不知老太君此言的真意是什么,她便当老太君是自承已错了,当年上官夜离生下来之后,便是老太君一手带大,而他成长的过程非旦不幸福,反而一直承受着非人的病痛,虽说寿昌伯和宁华是主谋,但精明强干的老太君难道真的不知其中诡异?

甚至老太君也曾参与过这一场夺爵的阴谋。

看着老太君脸上隐现的那一抹沉痛,婉清不知道事到了如今,老太君是否有一丝的悔恨和不安,她静静地抱过孩子,认真地说道:“我给这个孩子取名为,欧阳曦,曦乃日光的意思,我希望这个孩子永远生活在太阳下,看到的永远只有光明,而没有阴暗。”

老太君听得怔了怔,苍老的下巴绷得紧紧的,嘴角微噏,却终于一句话也没有说,缓缓地背过身去。

上官子墨的孩子长得很漂亮,几个月后,上官子怡也带着她的孩子回娘家,现在的上官子怡与婉清感情很好,俨然将她当成了真正的亲嫂嫂,心中没有半点芥蒂,当婉清偶尔谈起宁华时,上官子怡也会难过:“娘很疼我和哥哥,她其实也很苦的,我想必娘现在应该也明白,对于女人来说,什么荣华权势都是浮云,找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相公,平平实实的过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如今我与相公过得很好,相信母亲地下有知,她也会为我高兴的。”

婉清对上官子怡的改变很欣慰,如今的上官子怡,眼里除了儿子就是丈夫,赵淑媛回去后,也把自己关进了后院,在后院里建了一个小小的佛堂,每天与赵姨妈一起伴佛渡日,上官子怡倒底还是不忍心,赵淑媛说起来,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正是花样的年华,她虽然阴刻,虽然手段厉害,但到底也还只是个小姑娘,也是受害者,难道要因为那一场被欺骗的婚姻而埋葬她美丽的青春年华吗?一朵娇艳的玫瑰,未待绽放就被催残,于上官子怡来说,她于心不忍,于婉清来说,却是心情复杂,从感情上,她不喜欢赵淑媛,但从理智上,又觉得赵淑媛不应该受到如此大的惩罚,她罪不至此。

“等等吧,等北戎的五王子回国后,再那边有什么信来,总有个解决的法子的。”婉清叹了口气道。

上官子怡眼睛一亮,抱着孩子起身就要拜,婉清吓得忙站了起来,让豆芽儿拦住她:“你发什么神精了,要吓着孩子多不好啊,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够救苦救难了……”

这丫头也太敏思了些,不过就露个口风,她就想把自己的承诺给落实,自己这一礼要受了,以后不管如何,赵淑媛的事情就算落到自己头上了,推都不好推呢。

“我相信嫂嫂,一定要法子的。”上官子怡笑得唇弯弯,眼弯弯,婉清却一直拿眼瞪她,她没皮没脸地直笑道:“相公说,嫂嫂你是心思最软,性子最稳的一个,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你也总能想出法子来,走出困境,被敌国掳了去,能全身而退,还能让敌国封你为公主的,全天下也只有你一人了,小姑的事虽然难办,但比起嫂嫂当初被掳来看,其实真算不得什么吧。”

不得不说,上官子怡虽然改了性子,但天生的心机和敏慧却仍然让婉清佩服,而且,她也很会说话,虽然也有马屁的嫌疑,但拍得不留痕迹,也让听得人心中舒服,就这一点,婉清还真不如她,反过来一想,若非赵昱轩,也许她们还是对头,如上官子怡这样的对手,肯定是比较难缠的,当年她才十五岁时,就让自己吃过小小的亏,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自然更加厉害了,好在她的心机不再用在阴暗面,而是在助人上。

“算不算什么,都要看,这种事情,由不得我来决定的。”婉清抱着曦哥儿,给他喂了点四磨汤,这孩子最近火气大,舌笞都有一点发白,要清清火才成。

一会子曦哥儿的奶娘过来,婉清板起脸来瞩附道:“我知道你是两湖人,喜欢吃辣,但你也是做养娘做惯了的,当初千挑万选的,才选了你和周氏两个,怎么连吃辣会过了火气给哥儿也不懂呢?或许,其实你懂,只是不怎么顾忌哥儿的身子吧,由着你的性子来?”

因为,欧阳落衣死后,上官子墨还是被老太君给接回了靖宁侯府,而婉清又不介意常让人抱了曦哥儿去给上官子墨看,所以,家下人中大多知道,曦哥儿并不是世子夫人的儿子,而是六房的,六房是什么,是害得侯爷病危,害得世子和夫人差一点命丧他乡的罪人,如今在府里是一点地位也没有。

世子夫人如今疼着曦哥儿那是因为她还没生自个的孩子,一旦有了自个儿的宝贝,又怎么会对一个仇人的儿子好?

这种猜度原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当婉清因为酿酒和水泥的事情一直很忙碌的时候,就有些不安份的,并不拿曦哥儿当一回事,怠慢曦哥儿,而这个养娘,就是婉清打算杀一儆百,立威的耙子。

养娘吓得立即跪了下来,连连求饶,婉清抬了抬手,对豆芽儿道:“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待家下人素来是宽和的,你们的月例银子再加上营养费,一个月少说也有十五两,这若放在庄户人家,怕是半年的口粮了,我出这么多银子不是让你们来慢怠我儿子的,豆芽儿,带她去结帐走人吧。”

如今整个京城里头,比靖宁侯府更宽和的主家还真真难找了,钱多事少,还不用害怕犯了错上头会打板子,自从婉清从北戎回来,就在家里立了规矩,不是十恶不赦的罪名,府中一律不得随意大骂伤残下人,得到了下人的热烈拥护和感激。

但婉清也有做得绝的时候,比如现在,撵了这养娘出去,被靖宁侯府撵过的人,名声也就算是毁了,以后怕是再难以有人再用这个人,所以,养娘一个劲的在给婉清磕头,豆芽儿已经叫了人来,把养娘给拖出去了。

婉清唤了上官子怡一声,两人一人抱一个孩子,去院子里赏梅了,今年的绿萼开得要比往年好,梅趁着雪,满园秀色,清丽而怡人,再过一阵子,樱花就要开了,婉清就想起当年,自己和婉烟两个在靖宁侯府,躲在樱花树下,第一次听到上官夜离的丫头谈起他病情的事来,那时候,上官子怡是不想要婉丽嫁给上官夜离的吧。

眼前又浮现起当年,几个花信少女在樱花中嬉戏的样子,不过两年时间,便死的死,关的关,人生际遇不同,当真各有各的缘法。

“明天得了空,陪我一起去东宫看婉烟姐姐吧。”怀里的曦哥儿睡得很沉,婉清怕他冻着了,用锦披给他包严实了。

“好啊。只是,明儿相公要去太学院讲学,怕是要早起,逸哥儿的养娘又请了假……”上官子怡面露难色,其实婉清明白,她是不想去东宫,当年的靖宁侯府何等风光,上官子怡作为侯府的嫡长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贻指气使,意气风发,对婉烟可没给个好脸子。

如今婉烟成了东宫侧妃,一旦太子登基,就是贵妃的分位,不可畏不风光,不可畏不贵气,虽说上官子怡现在过得很平实很满足,虚荣心却还是在的,不想被当年的小姐妹给比下去,这种心理,倒是可以理解的。

婉清则不这么看,幸福两字,不是你能看到的,能量化的,而在于心,在于感觉,凭贱夫妻,也不一定就真正百事都哀,腰缠万贯的,也不一定就比捡破烂得过得满足快活。

婉烟有婉烟的风光,肯定也有她不为人知的孤寂和苦脑,宫里的女人,看着风光,那风光却像烟花一样,绚烂美艳,却短暂而虚无,不过一声巨晌之后,便烟消云散,留下的,不过是飘洒纷扬,却抓到抓不住的碎屑,纸末,而上官子怡,有赵昱轩那样的人真心疼爱,谁比谁幸福,谁比谁风光?这又如何说得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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