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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医(4)+番外

“帅哥,”黄瑾琛靠在门上,对他抛了个媚眼,“结果你还是没告诉我你的联络方式。”

寇桐艰难地保持着平衡,用两只手捂住脸,“娇羞”地说:“我不是跟谁都随随便便的人。”

黄瑾琛立刻亮出自己身后背着的木吉他,显摆着自己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复古小青年的中二造型:“那你看你能跟我随便随便么?”

寇桐转头说:“钟将军,回头你把我的个人档案表抄一份给他,不但有联系方式常用邮箱,还有户口情况,三姑六婆祖宗八代的成分构成。本人寇桐,目前单身未婚,欢迎勾搭,非诚勿扰。”

黄瑾琛哈哈大笑,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开心过了,用力在寇桐的肩膀上杵了一下:“帅哥,你真是又贱又能干,实在太对我胃口了。”

寇桐被他这一拳戳得原地晃了三皇,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有点吃不消,忙客气说:“彼此彼此,承让承让。”

钟将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做了一个挺不靠谱的安排。他只能又用力干咳了一声,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吃了鸡毛卡的,然后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来:“寇医生,我这次过来还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果然黄鼠狼给鸡拜年,无事不登三宝殿。”寇桐脸色扭曲了一下,突然娇弱了起来,再也不复一开始奔着钱包冲过来的时候那单腿小飞侠精神,踉踉跄跄地坐回病床上,弯下腰哎哟哇啦地叫起来,“教官,我腿疼。”

“有点什么东西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就行了——瑾琛,过来坐。”

寇桐不情不愿地把文件袋接过去:“教官,我瘸着一条腿,进入‘投影仪’里面,万一腥风血雨了,出工伤有报销么?”

“伤了管治,死了管埋。”钟将军很负责任地说。

寇医生长叹了一声,黄瑾琛感觉他歪歪扭扭地坐在那里的模样就像是个霜打的茄子,然而在他翻开文件夹的刹那,这个贱兮兮好像没骨头一样的医生,表情就突然严肃正经了起来,活像个双重人格似的。

他于是忍不住也跟着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文件袋上是一个名叫姚硕的老军人的生平简介,这个人好像整个是用勋章累起来的似的,生前身后一水的荣誉。

“这是我的一个老战友。”钟将军说,“我感觉他最近有点不对劲,好不容易说服他来跟你聊聊。”

“嗯?”寇桐还没翻完,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了?”

“我说不好,感觉他有点不对劲。”钟将军从怀里摸出一根烟来,看了寇桐一眼,“在你病房里能抽么?”

“能,”寇桐痛快地说,“护士不在,也给我一根。”

“去你的,病号老实点。”钟将军瞪了他一眼,“老姚以前是个很洒脱很圆滑的人,前一阵子空气太紧张,因为乌托邦那里闹得,大家都没联系过,后来我不是住院住了一阵子么。他来看过我。”

“他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原来那么一个爱说爱笑的人,一进来除了开头勉强笑了两声,之后那脸就一直绷得紧巴巴的,眼神也飘,说不了几句话就走神,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吱声,只说没事。”钟将军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吐出一口烟圈来,“后来没说几句话,他突然看着我来了这么一句,‘你说你混到现在不是自找的么?你受伤谁感激你,他们拼就拼,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都混到了这位置,还亲自上阵,你不是傻逼么?谁记得你?你那最终联络基地都不能暴露在公众面前,谁知道你?谁会感激你?’”

钟将军皱了皱眉,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我一开始只是以为他心情不好,后来又过了两天,突然有人告诉我,说他跟他妻子在闹离婚。我一问,还是因为他跟儿子暴跳如雷,一生气把家里当摆设的铜镇纸砸在孩子脑袋上了,缝了八针,送到医院跟血葫芦似的。如果我不了解老姚,我肯定不当回事,可我知道他不是那路人,向来是模范丈夫模范爸爸,从小他儿子要星星就不给月亮的那么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寇桐认认真真地听着,这时突然问:“你和他聊过么?”

“聊过。”钟将军说,“他不爱听我说话,两句就烦,烦了就拿话刺我,说我多管闲事,一点也不能理解他,这么多年朋友算是白做了。”

“等等,那你是怎么说服他来找我的?”寇桐皱皱眉。

钟将军有几分无奈地摇摇头:“这正好是我想跟你说的,他一直拒绝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还头头是道地说心理医生都是一群书呆子,还不如他自己懂人心,管不了什么用。所以我骗他说是基地里一批设备调试,需要一批志愿者帮忙,但是基地的特殊情况,知道它的人不多,所以只能请内部人员帮忙。”

寇桐揉揉眉心,合上文件夹:“好,我明白了。”

钟将军勉强笑了笑:“多谢了,辛苦你……你们俩一下。”

黄瑾琛这时候终于插了一句:“老钟,我们这个特别医疗专家组,究竟是干啥的?我怎么听着不像给人开刀的?”

“是给人开颅的。”寇桐厚颜无耻地说。

黄瑾琛双臂抱在胸前,流氓兮兮地说:“怎么?我还真不知道,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有这么多心思纤细,还需要专门安排心理医生随时安慰的。”

“只是偶尔。”钟将军站了起来,拍拍寇桐的肩膀,“好好休息,到时候我联系你——你们大部分时间还是很自由的。”

“自由的时候干什么?”黄瑾琛感兴趣地问。

钟将军:“游山玩水。”

寇桐:“吃喝玩乐。”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钟将军笑了笑,打了个招呼,转身出去了。

黄瑾琛顿时觉得自己找了个肥差。

第四章 投影仪

黄瑾琛觉得电话里的声音和寇桐平时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不一样,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作为一个在暗处瞄准的狙击手,他在某些方面要比普通人敏感得多。

当寇桐的声音透过电话,在一片乱糟糟的背景里传来的时候,黄瑾琛忽然感觉他们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认识的时候那样,听着那个人的声音,仿佛能从中获得某种神奇的安宁和平静似的。

“钟将军叫我们今天过去——寇医生,你那叫花鸡腿怎么样了?”

“还行,过两天去医院拍泥,拍下来就能出锅了——在哪见?我打车过去。”

“不用,我顺便去接你。”黄瑾琛披上外衣,顺口问,“你在哪呢?没在医院吧,怎么听着这么乱?”

寇桐顿了顿,报了个地址。

黄瑾琛:“……你干嘛呢?”

寇桐干笑一声:“休息,休息一下。”

黄瑾琛拿钥匙出门,临走的时候下意识地去摸他客厅里的夹层,打开看见一抽屉的手枪狙击枪乃至于冷兵器,愣了片刻,才想起以后再也不需要这些老伙计了,忍不住抓了抓头,突然有点无所适从,然后自己也摇头笑了笑,到底还是忍不住在裤脚下藏了一把小手枪,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寇桐在一家乌烟瘴气的桌游室里,黄瑾琛找过去的时候,发现在他心目中那位白衣天使寇大夫,正在拖着一条瘸腿,身残志坚地跟人打麻将,麻将不算,每个人手边还都或多或少地放着一打扑克牌。

什么?纯洁的孩子没明白?

反正黄哥是一眼看明白了,这位虽然有些不务正业、但好歹挂着国家公职人员的名的寇医生,他没有像一休哥一样用手指头在秃瓢顶上画圈圈——他正在聚众赌博。

只见寇医生嘴里吐出一串烟圈来,翘着他那条打着石膏的腿,豪气冲天地把牌一推,敲敲桌子:“胡了,同志们拿钱!”

旁边一个大胡子兄弟面相苦逼地数了几张扑克给他,一个马脸中年男人正指着他大笑:“老熊你真行啊,这一晚上让寇桐卷走多少钱了?”

大胡子兄弟等着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寇桐:“他老下套!”

“你老点炮,你这个越南小炮手。”寇桐回头对黄瑾琛点点头,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来来来,算账算账,今天不玩了,我有活了。”

老熊感激涕零地看着黄瑾琛,好像他是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样。

几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算的钱,反正寇桐收了一圈,回手就把一把红彤彤的毛爷爷塞进怀里,又露出招财猫一样灿烂又欠拍的笑容,跟着黄瑾琛扬长而去了。

黄瑾琛扶着他上了车,把拐杖放在一边:“生财有道,佩服佩服。”

寇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小同志,跟我混,有肉吃。”

黄瑾琛侧侧脸,非常自然而然地对寇桐笑了笑。寇桐本人整天东游西逛,就是个自来熟,黄瑾琛的副业是下地铁卖艺,不幸也是个自来熟。两个人就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东拉西扯一路到了钟将军接他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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