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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55)

作者: 来风至 阅读记录

傅羽舒:“我自己走。”

沈观:“你确定?这段路没有红绿灯。”

傅羽舒肯定道:“我自己走。”

结果固执的后果就是傅羽舒在原地等了半晌,等到车一辆一辆过去,还是没等到过马路的间隙。

他沉默了半晌,回头看向沈观。

后者老神在在地骑在行李箱上,不慌不忙地抬起眼。

傅羽舒:“我……”

沈观:“叫哥。”

傅羽舒从善如流:“哥。”

沈观笑了:“乖。”

他站起来,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将傅羽舒的手握在掌中,以一个极其刁钻又匪夷所思的路线,两三步就冲过了马路。

走到路的另一边,就已经可以看到画室的招牌。

沈观像是没注意自己脚上的污渍,边走边说:“就那儿,老张是我老师,你要是见着了跟我一样喊老张就行。”

他们的手还牵着,傅羽舒的手几乎整个被沈观的手包裹了起来,温热的触感逼得他出了一手心的汗。

正值午饭前夕,画室并没有什么人。几栋楼房偶尔有零星的学生来往,沈观轻车熟路地牵着傅羽舒拐进了一间一室房。

他把行李箱踢到宿舍墙角,看着垂着头坐在不远处的傅羽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小孩心思重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沈观心想。

如此,便索性懒得跟他讲,转身推开了房间的另一扇门。

其实傅羽舒是内疚的。

他知道沈观将他带到安如市,是担心陈凯彭鸣之流继续找他的麻烦。那些人像牛皮癣一样,根本无法彻底摆脱。

之于沈观来说,他就是个麻烦。

现在还吐了他一脚。

大麻烦。

傅羽舒抠着衣角,正思忖着趁沈观不注意偷偷溜回去的可能性有多大时,突然“笃”的一声,眼前出现一个水盆。

毛巾折成四四方方的方块搭在盆沿,清澈的水倒映出傅羽舒沉默的脸。

沈观:“洗洗,等下刷个牙,光用矿泉水漱口还不够。”

傅羽舒:“……”

傅羽舒:“嗯。”

但他没动。

说是别扭也好,固执也罢,傅羽舒满脑子都是要不要跑路,不给沈观添麻烦的想法。

哪知见他半天没动,沈观竟然直接上手了。

傅羽舒半张脸被蒙在毛巾里,说话嗯嗯呜呜:“等等……哥,我寄几……”

沈观粗犷地用毛巾擦了把傅羽舒的脸,将人白得像玉的脸擦得泛起红晕,眼睛也湿漉漉的。

“你不是麻烦。”沈观说。

傅羽舒一顿。

和人吵架,沈观就是牙尖嘴利,但到了这种时刻,他却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憋出一句“你不是麻烦。”

你是我的弟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某种情况下,也是亲人。

我们都是彼此之间最特殊也是唯一的存在。所以,不麻烦。

傅羽舒沉默了片刻,才他起头,郑重地一点头:“嗯!”

“可是哥。”傅羽舒指着沈观的脚,“你真的不先换一下鞋吗?”

沈观:“……”

洁癖还在,沈观的离开的背影不可谓不匆忙。

可傅羽舒一改刚才的状态,一双黑沉沉的视线追随着沈观的背影,其中深沉又神秘。

*

等沈观把鞋刷完,换了一双新的走出来时,傅羽舒已经趴着睡着了。

下半身跪蹲在地板,沾了点污渍的T恤被整整齐齐地叠在角落。傅羽舒赤裸着上身,趴在椅子上,半边脸被硌出了条印子。

沈观失笑。

笑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弯下腰,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洁癖,直接将傅羽舒半抱半扶地从地上捞起来,转移到床上。

还顺手帮人盖上被子。

反应过来,沈观才后知后觉地想,这不像是自己会做的事。

但是……谁说得准呢?

人与人之间,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条奇怪的纽带,将他们各自牵引到该去的地方。

第33章 看日出,去不去?

夜间的安如市灯火通明。

傅羽舒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钟表后,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沈观不见踪影。

这栋楼被画室的老师们租来当作集训的场地,四四方方的走廊,余下一个天井。傅羽舒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一扭头,就看见桌上贴了张纸条。

字迹龙飞凤舞,笔力遒劲,寥寥几笔功力尽显。

“我去上课,厨房有吃的,醒了过来找我。”

后面还附上楼栋和门牌号。

屋外闪烁的霓虹灯盛放着夏日的喧闹,城市里像没有夜晚,多晚都会有光。

傅羽舒起来后,在室内转了一圈。脏衣物已经被洗好了,正挂在阳台上随风飘荡,室内干干净净,没有异味也不存在横七竖八的摆设,整洁得像刚收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