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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7)

作者: 来风至 阅读记录

义村的留守儿童并不多,这个年代里,春种秋收夏忙冬藏,足以支撑一家人的开销。就算沈父沈母在外打工,也不至于一年到头都不回来吧。

傅羽舒看向屋内黑洞洞的方向,出神地想。

“小羽。”沈郁青突然压低声音,朝傅羽舒勾了勾手,“过来。”

左右没人,四周除了微小的风声,就只剩木质躺椅在摇晃中咯吱咯吱作响。

沈郁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傅羽舒。

傅羽舒:“?”

薄薄的纸,抬起来对着光照几近透明,像是练书法的宣纸。折得四四方方,隐约可见黑色的笔印。

“这是什么?”傅羽舒狐疑道。

“小观性子不大好,还需要你担待。”沈郁青说,“如果他以后欺负你,你就把这张纸拿出来给他看,他肯定不敢多说什么。”

欺负?虽说傅羽舒瘦弱得像只小鸡仔似的,但欺负……嗯,沈观不一定能欺负得到。

傅羽舒默默吞下这句话,把纸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用毛笔画的,傅羽舒一开始拿倒了,在沈郁青提醒后,才看清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乌龟,乌龟上还写着沈郁青的名字,三个字里两个字都是拼音。

傅羽舒:“……沈爷爷,你在逗我吗?”

沈郁青大笑两声:“你没猜着是谁干的?”

“……沈观?”

“对。”

看字迹和纸张的破旧程度,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了。“沈郁青”三个字笔触稚嫩,歪歪扭扭的印在乌龟壳上。

“小观五岁的时候,我教他书法,练的第一笔是横。”

不知道为什么,沈郁青爬满岁月的脸上,忽而露出一点狡黠来。

“就在这天井里,砚台搬出来,小观不情不愿的。教完我就去睡觉了,结果一觉醒来,砚台砸了,宣纸揉得一团糟,唯独不见小观。”

傅羽舒来了兴致:“那他人呢?”

“我在墙头外找到的他。”沈郁青说,“他拿着毛笔,满脸都是墨,还一脸不爽地在纸上画了个乌龟,还写上我的名字。”

傅羽舒憋着笑:“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啊,我问他,看你画画得这么好,不想学书法,不如我送你去学画画?”

“不过,这件事也没那么算了。”沈郁青话音一转,脸上止不住地笑,“我把他那时候的样子拍了下来,印出照片,自此成为拿捏他的把柄!”

傅羽舒笑倒在一边。

听完沈观这样的黑历史,从今早下雨开始,心情就阴郁的傅羽舒,才终于露出一点真正笑意出来。

笑声惊动故事的主人公从屋子里走出来,沈观端着个碗,眉头一拧:“你们笑什么?”

傅羽舒眼疾手快把宣纸卷起来一把塞到兜里,迎上去:“小观哥哥~”

沈观:“……”

他转身直接绕过傅羽舒,把碗“噔”地一声放在沈郁青面前,说:“喝药。”

身后,傅羽舒无所谓地耸耸肩。

村口的一吓之仇已报,小时候害他踩进粪坑的事傅羽舒也懒得跟沈观算,要是以后没冲突,这张记载着沈观黑历史的纸也没什么用。

沈观不待见他,他也不见得多喜欢沈观。

以后离他远点,万事大吉。

“小观。”沈郁青在沈观跑掉之前率先叫住他,“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我还要收拾东西,准备下星期去学校报道。”

他刚转学来,很多手续都要办,没空去搭理傅羽舒这个瘦猴。

沈郁青道:“就是你上学的事,刚好小羽也在。”

此话一出,沈观和傅羽舒心里同时一个咯噔。

结合刚才沈郁青说的一段话,傅羽舒敏锐地察觉出了点什么。他抬起头,发现沈观也在盯着他看。

果然,沈郁青下一句话说的就是:“我跟柏英商量了一下,学校太远,你们每天来回也不方便,就让你们住宿吧。”

“你们从小认识,住在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第5章 被迫“同居”

照应……个鬼啊!不打起来就谢天谢地了!

傅羽舒和沈观无声地对视着,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我拒绝。

不用沈观说,傅羽舒已经跑到沈郁青后面给他捶背捏骨,边捏边问:“我奶奶已经决定了吗?”

“都跟学校那边说好了,而且我问过,镇上的中学宿舍是混住的,不用担心你们俩分不到一个宿舍。”

义村没有中学,傅羽舒是在镇上的中学里念书。整个镇的学生并不多,高中部和初中部就混在一起。沈观要是回来义村,肯定是要和傅羽舒在一个学校的。

傅羽舒对此早有预感,但没想到,他要和这个人在住同一个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