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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四犯(37)

柳氏一个趔趄,白了脸,“郎主这是怎么了?是妾哪里做得不好,惹郎主生气了么?”

江珩恼恨不已,指着她道:“都是你干的好事!我问你,巳巳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你一口咬定她死了?那个装棺发送了的究竟是谁,地动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柳氏瞠大了一双眼睛,讶然说:“娘子还活着?阿弥陀佛,娘子竟还活着?”惊喜之后又换上了另一副迷茫的神情,喃喃自语着,“可那日她明明被垮塌的房梁压住了呀,怎么会有错呢……郎主,你是真见着小娘子了,还是听别人胡诌?娘子的丧仪是我亲自操持的,人也是我发送出去的啊。”

江珩咬牙道:“今日散朝,舒国公亲口告诉我,巳巳在他府上,还能有错?”

柳氏呆住了,“幽州离上京上百里……娘子怎么跑到舒国公府上去了?”

这件事确实出乎她的预料,派遣出去打探云畔下落的人,上四个城门上都询问过,根本没人见过她们出城,她一直以为她是被困在城内某一处不得脱身了,才迟迟不见回来,没想到竟到了舒国公府上。

按说一个闺阁中的女孩子,最远只去过城外的全清观,是不可能奔波上百里,去投奔那位不甚亲厚的姨母的,谁知道云畔那丫头竟有这样通天的本事,看来真是小瞧她了。

第17章 只要扛得住弹劾,铁锅照……

眼下在家主面前,还是得好好把自己身后料理干净,万不能让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便急唤了声沉香,“那天是你跑来禀报我,说小娘子被压住了的,如今娘子还活着,这话怎么说!”

沉香被柳氏一斥,吓得打了个哆嗦,绞着手指期期艾艾道:“那日奴婢受嬷嬷指派,上后院翻晒墨锭,回来正遇上地动,跑进院子就见正屋塌了半边,被梁砸中的人穿着娘子的衣裳,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啊,奴婢不敢隐瞒郎主。“

柳氏见江珩将信将疑,忙道:“那梁砸烂了底下人的脑袋,到处是血,根本分辨不清眉眼……这么说来,我们仅凭衣着就断定是娘子,确实草率了。可……在娘子闺房里,穿着娘子衣裳的,又能是谁啊!”

江珩被她们这一唱一和,霎时弄得没了主张,“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家里少了什么人,竟没有人察觉?”

“郎主哪里知道。”柳氏哀声道,“府里那些奴籍的女使小厮趁乱跑了十来个,好些家里没了人的,连追都追不回来。地动过后府里乱成了一锅粥,连门都没人守,只好从马厩调拨人手过去,才免于那些灾民涌进府里来。”

这么一说,好像找到了原委,江珩心头吊着的火气逐渐平息了些。

忽然沉香“哎呀”了声,“娘子的衣裳平时都是木香准备的,难道是木香趁娘子不在,偷穿了娘子的衣裳?”

仿佛真相大白了,江珩的火气彻底偃旗息鼓,柳氏闻言,也委屈得直掉起了眼泪。

“郎主,妾跟了你十几年,往昔女君在时,那么难的岁月都咬牙熬过来了,郎主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女君在时我敬重女君,女君不在了我也善待娘子,从来没有半分逾越。如今出了这样纰漏,是我当时吓糊涂了,只认了衣裳,没能仔细辨认身子。郎主要是不能原谅妾,那就把妾撵出府吧,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不敢怨怪郎主半句。”

这厢正哭诉,得了消息的雪畔带着雨畔和江觅也赶到了,一时儿啼女哭,好不热闹。

江觅道:“姨娘要走,我跟姨娘一起走。”

雨畔只知道咧着嘴哭,雪畔嫌她碍事,把她拽到了一旁,自己叫了声爹爹,“我们四个,竟还不及一个长姐吗?爹爹要是撵走姨娘,那往后就等着长姐一人向爹爹尽孝吧!”

江珩哑然了,四个换一个,这笔买卖说什么都不上算。况且江家只有江觅一个男丁,要是儿子和老子离心离德了,这家岂不是就散摊子了吗。因抚抚前额,长叹了口气道:“我也没说要撵你,你何必带着儿女们逼宫呢。算了,细想想压死的那个确实分不清鼻子眉眼,女孩儿的身形又差不多,就是认错了也不能怪你。”

雪畔暗暗松了口气,一面搀扶柳氏坐回玫瑰椅里,回首道:“爹爹,我却是不明白了,长姐既然没死,为什么到这时候才现身?家里无缘无故办了一场丧事,这是在触谁的霉头?况且她人都到了上京,怎么不去找爹爹?分明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非要转那么大的弯子,可见她就是刻意在为难爹爹,想逼得爹爹处置了姨娘,她好在家里充掌柜,称大王。”

江珩愈发没话说了,这个问题他也计较了很久,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云畔不去找自己,非要投奔到舒国公府上,今天让舒国公当着众人的面奚落自己。如今再联想起当初父女之间起的争执,可见这嫡女确实是存心的想把他架在火上。这样不孝不悌的东西,就算回来了也是个祸害,还指着她给自己养老送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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