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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四犯(52)

想是知道她爱做核桃小屋吧,还记着替她收集石色。

云畔向他笑了笑,“多谢大哥哥。我才调了鹅梨茶,大哥哥进来喝一盏吧。”

向序摇了摇头,说不了,唇角微微向下捺了捺,“我都听说了……巳巳,难为你了。”

他说完这话,便快步离开了。前几日的那点悸动还在脑海里,他本以为可以珍重捧在心上一辈子的,没想到一切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

她赠的那两个乾坤核桃藏在袖袋里,捂得发热,昨晚忽然得知她要嫁给魏国公了,乍听这个消息让他一时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荒诞的事呢,他觉得郁塞,应该怨怪谁……他总觉得应该怨怪谁的,可是想了一圈,自己似乎并没有立场衍生出那些情绪来。他苦笑了下,檐外的太阳斜照过来,晒得他头昏脑胀。

他摸了摸额头,感到沮丧,从今往后,大约只能做她的好哥哥了。

***

这个消息,几乎也是一夕传遍了幽州。

外出采买的婆子回到后院,和一帮做粗使的仆妇聚在一起议论,“你们听说了没有,禁中太后做主,把咱们家小娘子配给魏国公了。”

灶房里帮忙的人,个个热得脸红脖子粗,然而鼻梁往上迷茫得发呆,愕着两眼说:“真的?还有这样的事?”

采买婆子一挥手,“外头都传遍了……”边说边囫囵一笑,“说咱们郎主要当国公爷的泰山岳丈啦。可了不得,国公爷呐,三等的爵位,亲王和郡王底下就数公爵,你们说说,咱家小娘子可不是一飞冲天,离了这个家,反倒大大地出息起来。”

“啧啧……”众人都咋舌,到底是主母亲生的女儿,纵然爹爹倚仗不上,人家还有母族。那上京的舒国公夫人,可是活生生的又一位县主,还有眼看着外甥女落难,不帮衬一把的道理?知些根底的仆妇拍着老腔:“小娘子外祖母是平遥大长公主,要论亲戚辈分,咱们当家主母该管太后大娘娘叫舅母呢。”

人大抵都是捧高踩低的,先前小娘子没了娘,府里柳姨娘掌了大权,众人都敷衍着柳姨娘,小娘子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四六不懂。如今小娘子一跃成了公爵夫人,便有人开始嘲讽:“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出身,长了几颗牛胆,敢那么糟践侯爷嫡女。”

大家撇嘴嘀咕,柳姨娘当年不过是个当垆卖酒的,论出身不比府里的杂役高贵多少。后来仗着那点狐媚子功夫,把郎主迷得魂儿都没了,就算掌了家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富贵险中求么。”有人说,“早前地动,门上换了小厮,弄得小娘子到了门前都进不得家门。咱们都是后院的人,可哪管得上前头的事儿,竟也被柳娘糊弄了,真当小娘子死了呢。”

结果这话被经过的柳氏听了个正着,正心烦意乱着,便站定了脚,凉声道:“都消停些吧,可是平日给的月例太多了,养得你们有心思说闲话?如今府里出项多进项少,我正琢磨裁减些人呢,谁嫌活儿太轻省,只管告诉我,即刻就卷上包袱,滚蛋。”

这下子终于堵住了那些人的嘴,柳氏叉着腰又看一阵,见她们都散了,方气咻咻回到自己院里。

雪畔也听了消息进来商议,往圈椅里一坐,伸手喝茶,把茶盏弄得叮当乱响,一面咬牙道:“江云畔哪来这么好的运气,原说她丧家之犬似的流落出去,总是万般不及人了,没想到竟和公爵府结上了亲。先头那个东昌郡公府就够戳人心了,如今倒好,反找了个门第更高的,还是太后亲自保媒。”

柳氏也郁塞得很,团扇扇得坠子飞扬,“不过仗着出身罢了,人家是县主肠子里爬出来的,和寻常人不一样。”

“出身出身!”雪畔一嗓子喊起来,“阿娘怎么总拿出身说事!”

柳氏被她吓了一跳,拍案道:“你吼什么!哪一日你不靠出身,找个体面的郎子给我长长脸,就是你的孝道了。”

可这话又戳了雪畔的痛肋,她闷着头嘟囔:“上回那事过后,咱们家背后受人讥笑,将来我和雨畔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再说找个体面的郎子……可着幽州和上京排算,哪里还有比魏国公更体面的,难道还让我嫁那些老王爷,嫁官家吗!如今阿娘的奴籍文书没找见,云畔又好端端的,爹爹一时半刻没法子扶正阿娘,我和雨畔、觅儿顶着这庶出的名头,不知要顶到什么时候。”

柳氏被她堵住了口,半晌恨道:“我步步算计都是为了你们,如今你倒来怪你娘?这云畔也没什么可得意的,原本这门亲事是舒国公嫡女的,人家病了才叫她捡了漏,她嫁到公府上,就如个填房一般,只怕家主也不拿她当回事。想那些公侯人家,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魏国公还能守着她一个?将来遇见个利害的,也像她娘一样的了局,我瞧未必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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