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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妖且闲(23)

他看着我的眼眸是绝尘冷然的,且融入了恨与憎。只是那恨与憎的成分,有一丝一毫是为了我么?哼,他为的不过是他的尊严和征服欲罢了。

“我警告你,不要太嚣张!”他的语气是低沉而逼人的。

“我嚣张!到底嚣张的人是谁?每日里是谁受着谁的奴役?是谁生活在谁的欺凌之下?你只顾着你的自尊和感受,你有没有为别人设身处地地想过?你将残忍与愤恨施之于他人,不过是不敢正视你自己的挫败罢了。你的自私和你的残忍一样地让我不齿。”

他久久地看着我,那双眼眸是气极的,面色是铁青的。“现在,我不想和你理论!”

我的手被他紧牵着出了皇宫。复坐于那八抬大轿手,再没了来时的悠闲和舒适。那软垫坐着也似针萜。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我的身侧,眼神是冷至谷低的决绝。决绝看到了底,也不过是无言的怨怼。这样清俊如月光般的男子,如若没有残忍的性子,倒不失为一个可以让岳池然芳心暗许的异性。

可惜了。他展现在我面前的,全是让我恨之如骨的邪恶;他赋予我的,全是令我痛彻心扉的回忆。他一定是我命里的劫数,一定是的!

他的冷竣并不曾影响我的心情,憎他便憎他,恨他便恨他。这恨与憎,循环调适着我和他相处的气氛。时而轻松诙谐,时而冰漠相对;时而柔情蜜意,时而争锋对决。

以后的日子,便都要与他这般地过么?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勿忧了,过一日且一日吧。我不是没有愿望没有希冀,只是要求并不高。

八抬大轿落在了砷亲王府的台阶下,他没有再牵扶我下轿,径自进了府门。上台阶前的那一刻,醪下了一句话,“直接回你的新也别苑去!”

于是在进入府院后,我与他便分道扬镳了。

绿珠笑迎了过来,“小姐回来了。”

我默应。

“小姐,你和王爷又怎么了?早上出门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好好的么?我与他好好的过么?自与他相识的第一天起,我和他之间就没有好好的过。在见到他的第一天,我便一直受着他的奴役和奚落,受着他的凌辱和嘲弄。我和他之间的战争,从来就没有消停过。即使他温柔地对待我,我温顺地应对他,我们之间,都互相在玩着心理战术。

我承认从一开始,我接近他的目的就不纯正,只想着通过他找到关于苏钦云的蛛丝马迹,找到我想象中存在的时空出口,回到二十一世纪的舞池上去。只是,有他这样对待人的方式么?兴许旁的女人能受得了,岳池然却是怎么也无可忍受的。

我可以无视他人的奚落和讽刺,可以不屑他人的流言和蜚语。却不能忍受自己的尊严被他人这样恣意践踏,不能忍受他人的玩弄和凌辱。

岳池然是骄傲的,是自负的。

见我脸色冷漠,绿珠的心中也明白了三分。这丫头极是伶俐聪颖。她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见我不说话,也便不再问我什么。

新也别苑改建后,与之前果然是天上人间不能并论,我却没有丝毫的兴致去赏观游览。再是奢侈堂皇又怎样,住在这里的终归是一个侍妾。既然身处何地都只是一个侍妾,在意这周遭之物又有何意义?

夜至掌灯了,和往常一样,我沐浴更衣后便坐于妆镜前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发神.

想想,到砷亲王府的这二十日来我都做了些什么?不但未能测度到苏钦云的下落,未能得到上官砷的真心,甚至在这个与苏钦云形貌一致的男人面前自取其辱,不仅陪上了我的清白,也陪上了我的自尊。

身心俱碎呵!

思思,这样的生活,我还要这样一直过下去么?既回不了哪个属于我的世纪,还要继续与上官砷纠缠交欢彼此折磨。

他折磨我是因为我无视他的自尊,因为我对他的不屑,因为我是他的女人却心系别的男人,因为他那点可怜的征服欲。而我,却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报复他施与我的难堪么?为了品尝他怒极时的快感么?为了应对他对我的痛恨和愤怒么?为了打发这空虚无聊的生活么?

像是,却又像不是。

……

[第一卷 美女篇:第19章 挽歌之五]

夜已深了,他却并没有来新也别苑。

你不是说要日日奴役我,夜夜蹂躏我么?岳池然从未畏惧过,怎么,你却退缩了?

匿身于帐幔之中,匿身于锦被之下,依然只露出一张惊世艳俗的容颜和秀丽的乌丝。这锦被锦单都是柔软舒服的。只是,并不温暖。

我的身子,是冰冷的。

微微蜷缩起身子,将锦被裹得更紧了些。无奈,这冰冷却像是怎么也挥之不去,那昨夜还存的温度,却似已相离遥远。

岳池然,你都在想些什么?!怎可以因为这区区寒冷而去想念他身上的温度?骄傲自负的你怎可以如此没有骨气?怎可以想着与自己深恶痛绝的男子相拥而眠。

不过是冷一点罢了,忍一忍便过去了,睡着了就感觉不到了。

睡吧,岳池然。

……

晨醒时,习惯性地想摄取身边的温度,习惯性地去搂那腰身。朦胧中伸手,旁侧却是空的。是了,我已不在他的府院里,我回到了新也别苑。昨夜,他并未来这里。

真好,难得清净和安闲。真是久违了,我暂得的自由。

倘若以后都可以这般地过,就是回不去那二十一世纪我也认了。以后若都是这般的日子,我无须将花儿、靥儿,打扮得娇娇滴滴的媚,就准备好被儿、枕儿,只索昏昏沉沉的睡。从今后心情、思想,都由着悠悠哉哉地飞。

用着早膳物食,尝着似仙肴和海味,这仙肴海味,散发着香甜和清醇。白泠泠的水,也似暖烘烘的玉醅,多半是心欣慰。

“小姐,昨晚可梦得好,今儿心情不错。”绿珠笑着。

我微微应道:“非是梦得好,只因自昨儿上午到现在,我的眼前,没有我不想见到的人。”

“小姐所指的人,可是王爷?”

臭丫头,明知故问。不知察言观色么?还在我的面前提他。入了这砷亲王府,沾染了这里的习气,连这丫头也可恶了几分。这就是所谓的环境因素的影响吧。近赤者朱,近墨者黑。

还好,我岳池然依是出淤泥而不染。岳池然始终是独一的。

岳池然永远是妖且闲的美女。美女妖且闲,误坠异世间。

“小姐,今儿有什么打算,可是要读书习字,或是学琴度弦?”绿珠问道。

还读什么书习什么字,我虽不会写那毛笔字,仍是可以出口成章。至于琴瑟管弦,再是学得精妙世无双又有何用?待有朝一日,能抚出天籁之音时,却又奏于谁听?

是了,干嘛要遵照他的意思,整日在别苑中吟风弄月。他要我诗情画意,我就偏要做一朵闲云一只野鹤。

这样想了就这样做着,我带着绿珠出了砷亲王府。

经过那侍卫驻守的长街时,看着这威严而立的侍卫就觉得烦心。他们和他们的主子一样,冷漠无情。

“小姐。你私自离开王府,怕是不好吧?”绿珠说着。

“他也没有说要限制我的自由,我只是出去走走。”我应着。

“哦。”

我并不习惯热闹,在这繁盛的街道上行走的时候感觉自己与周遭的事物格格不入。现代人与古代人相距七百年的隔陌,冷漠乖棱的女子与大众的闹市。心中仅有的感觉,便是新奇。

“小姐,上好的胭脂花粉,可要买一些,这胭脂配你的肤色正合适,来两盒用用,便宜着呢,一两银子。”

“小姐,可要养一只云雀,这小鸟儿乖巧得很。”

“小姐,要不要来碗馄饨,新鲜的肉馅做成的,好吃着呢。”

……

我的脚步停留在了一个卖玉饰的商铺前,琳琅满目的古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仔细挑看,最让我爱不释手的便是一副玉镯,因为那玉坠饰上的四个字:且听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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