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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妖且闲(7)

我的身上依旧着的是浅纱罗裳,纱裙及地,脚上套的也是绵软的绣鞋。习惯了那么多年的牛仔和耐克,突然间被纱裙罗裳绣鞋替代,你可以想象我有多么地不自在。

比自身的不自在更让我觉得别扭的是这十三世纪的水榭楼台。我总觉得自己是在二十一世纪里游览中国的名胜古迹,总觉得在某个拐角会遇到一个身着休闲装的阳光男孩或是时髦女生,总觉得在我逛出了新也别苑后可以看到高速和铁轨,可以看到我家的司机将豪华轿车停在宽广的街道上等着我……

置身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能返也好,不能返也罢。岳池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要觅得自己生存的空间,能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能让其放任自流就好。

岳池然喜欢的事物不多,追求的也很少。

或许是因为上帝给了我这妖且闲的美丽,所以要收回我所拥有的其他。

可称之为幸福或是快乐的东西,我从未真正的拥有。所以坠落到这个时空我并没有失去它们,它们,从不曾属于我。

“小姐。”绿珠和那四个贴身的侍女终于找来,“小姐,该用晚饭了。回屋子吧,外面风凉。”

桌上菜的品种各色俱全,我却一样也叫不出名字来。吃一口菜,味道不习惯。绿珠为我舀了一勺虾仁,尝着又觉太腻。我吃东西一向挑剔,固定的菜谱固定的餐厅。乍来异地吃着异样的食物更觉难以下咽难以适应。

那晚,就着书案上的湘管砚墨和物非却我存的心情在纸上胡乱涂鸦。

[(流泪的风铃)

某个暮蔼沉沉的黄昏,我迷路了。

迷失在溪畔的阡陌间,水灰色的桥墩下,我在这里看到了你。

……

你落寞地躺在水草边,水草流露出母性的慈爱,用她的丝纫缠绕着你;你孤寂地浮荡在溪水的表层,溪水滋润着你。你在哭泣吗?噢,不要。看,鱼儿在与你嬉戏。

铃音!我听到了你清脆的歌声,你的浅吟轻唱。于是,孤单失落的我不再彷徨。虽然,我迷失了路的方向。

小巧的铃儿,玲珑美好。谁把你缀置在织带下?谁把你投入了溪水中?是痴情的少女亲手将你穿缀,要送给她的心上人。他们相约于桥上,女孩怀揣着一颗羞涩的心要将你送给他。可是,他却先开口说了分手。于是在男孩走后,女孩悲痛之下将你掷于了溪水吗?

噢,可怜的风铃!

……

你不要悲伤,因为即使是痛,我也与你一起承受煎熬。有我,你不会孤苦;你不要失望,即使此时你浮于水面,也有鱼儿与你交语。而且,我也会带你一起回我的家园;你也不要再让委屈充斥你的心房,我会和你沐浴明朝的晨风。晨曦下,我伴舞,你拥抱清风,轻吟浅唱。

有了清脆的铃音,我会舞得很开心。

风铃,我的风铃。我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拭干你浸留的水渍。我笑着把你轻摇。

属于你独有的清脆的旋律。

是你在欢唱吗?

一滴晶莹又铃身滴落。

是你留下的热泪吗?

……

哦,风铃。不要难过,我们一起回家。

回我们的家。]

暮蔼沉沉的黄昏、迷路、迷失、水灰色、煎熬、哭泣、难过、回家……。我不知道我提起湘管兔毛笔写下的为何却是带着这些忧伤而凄楚的词语的语句,为何在文末会落下回家二字。

岳池然是冰漠的,是孤寂的,是不需要温暖的!

我淡移心神去细观我用粗壮的毛笔写下的文字,然后忍俊不禁。我已经很用心地一笔一画地写着那一个个的文字,尽量想写得小一点尽量想节少篇幅,结果这六百字迹还是将桌案上这张面积一平方米的宣画纸填写得满满的。那字迹,更是不堪入目。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从未习过毛笔字。

看到我的字迹时,绿珠也禁不住在笑。她的笑显然是属于玩味的那种。想必她的小姐以前的字迹一定很秀丽。

看到我写的文字的内容后,绿珠纳闷地问:“小姐,你这是写得什么啊,既不是七言绝句,也不是五言律诗;既不是我们大宋的词赋,也不是现在的散曲。读起来虽然有些忧伤却倒也挺优美清新的。”

我写的我那个时代的散文,她这十三世纪的人又怎能明白?

[第一卷 美女篇:第6章 舞奴也沉醉(二)]

绿珠不懂我写的文字,我也不懂。

两种不同的不懂。

绿珠新奇于我这诗化的散文,我新奇于我的文字里隐含的忧伤与孤寂。

潜意识里的某种东西会在文字里流露出来么?

我的成绩不好在我所就读的学校人尽皆知。因“乌”及屋,因为我张扬而内敛的美丽而关注我的其他,譬如说学习成绩。

我的成绩很差,位与A市+中年级倒数第二,让人称奇的是我的语文成绩却很好,文笔更是清新脱俗。我曾猜想是因为得我妈妈遗传的缘故。另外,可能是因为我喜欢看小说。

我不喜欢写文字,不想看到文字里充盈的忧伤。那些忧伤会让我想到我爸爸看我时的眼神。那眼神,那么地怜惜,那么地心疼,那么地轻柔。

那眼神,让我惶惑。

我爸爸那样成功而具有谋略的企业家怎会有这般深婉的眼神呢?那样的眼神,甚至在看我妈妈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世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晚我真的梦到了我的爸爸和妈妈了。我的妈妈优雅地对着我笑,我的爸爸向我走来,他的手轻柔地将我的一缕凌乱的头发顺至身后。他说,一一,你去了哪里?

爸爸,我不是一一。我是池然。

一一是我的小姨,是我妈妈的同胞妹妹。

关于小姨的一切,我是从外婆的口中得知的。我和小姨长得极像。小姨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定居在法国,之后一直没有回来过。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枕巾是湿湿的。

床边,依然站立着捧着盥洗用具的侍女。在我盥洗更衣后,绿珠领着我去了书房。书房中早有一个严肃的老先生在那里等候。

于是我想起在A市读高中时老师曾讲授过的一篇元代文章,不思学习如我,自然不记得文章的题目和文中人物的名字称谓了。只记得书里面的老先生在授课的第一天为那位小姐讲授的文章是《关雎》。

绿珠扶我入座,介绍说:“老先生,这位便是岳小姐。”

坐下后,我优雅地笑问:“先生,今日可是要讲授《关雎》?”

老先生愣了一下,随即赞道:“王府内的姑娘到底不比寻常,岳小姐真是聪慧过人。”

“先生过奖了。”我回应。

老先生道:“好,老夫现在开始念文授课。”

“不要我诵背《关雎》么?”我嫣然而笑。

老先生微谔,置疑道:“老夫听闻岳小姐不知管弦不知琴瑟,也不曾习诗文。你会背《关雎》?”

……

我的语文很好,尤其是对古文的造诣。

勉强忍完了一上午枯燥的授课,我便再也不想继续观史书理诗篇了。我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纵是学得满腹经纶,在二十一世纪里也无用武之地。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像苏钦云一样做一名古文老师。虽然,他绝不可能是以授业为职。

想到苏钦云,便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和他形貌如出一辙的砷亲王爷上官砷。

将我带到这个时空的人是苏钦云,和他形貌一致的苏钦云。不管此事与砷亲王爷有无关系,我都要去向他问个明白。他怎么会不记得我了呢?

今天是到这个时空的第三日,有两夜未在迷醉的风花雪月之地度过,我已经是很不习惯。我想念萨克斯的乐音,想念舞池中积聚一身的光束,想念夜总会中的白兰地,想念我妖冶的面容下的冷静。

对,我要去见他,现在就要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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