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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59)+番外

她想说些安慰君品玉的话,可她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受控制的朝着自己不敢想的方向思考,她的手脚冰她都不知道什么是温暖了。

良久,君品玉将手中的拿着的毛巾扔进了盘里,溅起一阵阵的水花,他突然转过身,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望被冰冻的死水,凝视着弦月担忧而又惶恐的眼:“弦月。”

弦月回过神,看着他。

“是我害死福伯的。”

弦月的身子一震,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一刻,她是同情君品玉的,同情他的遭遇,比起自己,他更加不幸。

他是在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之后才被剥夺了幸福的权利的,也许在别人的眼里,他年少有为,深受江湖人推崇,可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寂寞吧,也许他更愿意用现在的一切换一家幸福平安。

“你这个样子,福伯看到会很难受的,他希望你好好的。”

如果有一天,别人对她说想类似的话,她能不能接受呢?

不能的吧,发狂发疯,怎么还能听得进别人劝告。

不过现在的她是真的这样想,生老病死,谁都改变不了什么,福伯的年纪大了,总会先君品玉而去,但是那个老人是真的希望,他的少爷能走出以前的阴影,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

君品玉看着弦月,突然低下了头,抱住了她,十二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落泪。

他知道不仅仅是因为福伯离开,还有压抑在心底十二年之久的寂寞不甘愤恨,还有,永远的错过怀里的这个女人。

是从来不属于自己,还是被自己亲手推开的?

如果他在宣纸上写下的是,愿福伯身体安康,长命百岁这样的话,是不是他就会坐在门口,微笑着看他和弦月两人手拉着手一同回来,他是不是还能拉着自己的手我,微笑着和他继续语重心长的说话。

弦月,但愿将来你知道一切,不会怪我。

三天后,天气晴朗,弦月陪着君品玉,看着福伯下葬,身为忠心的仆人,她知道,他是开心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可以毫无牵挂的去见他的老爷和夫人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君品玉,这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他活不到现在。

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君品玉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可在人前,他却依旧还是以前的君品玉,干净俊逸,举止谦和有礼,没有丝毫的颓废之态,只是消瘦了点而已。

两人步行君府,一路上,君品玉看着蓝的刺眼的天空,沉默不语,弦月也只是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她,想要离开了,想要去寻找他口中的灵草,然后给哥哥送去。

她相信,君品玉会很快就可以振作起来,但因为福伯的离开,她却越来越害怕,每一日都觉得惶恐不安。

君府的门口停着马车,弦月和君品玉刚走进大门,便看到拿着包袱的兰香和榕彭,看到弦月,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过来。”

君品玉手指着兰香和榕彭,示意他们两个过来,他从他们二人手上接过包袱,递到弦月手上:“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是诏安的特产,这里边换洗的衣裳,全部都是素色的,里边还有几张银票,你拿着。”

弦月低头看着手上两个鼓鼓的包袱,抬头看着君品玉。

君品玉微微一笑:“你的心不在这里,我明白的。”

早在看到手脚冰冷躺在床上的福伯时,她的心就已经不在这里了,飘到了千里之外的凤国皇宫。

弦月看着他,这个第一眼让他觉得像哥哥的温润男子,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君品玉,是个很不错的男子,如果——

弦月也笑,笑容同样苦涩,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那个叫神仙草,是云烟公主亲自培种的。”

云烟公主?周惠王最宠爱的女儿,那要取这个,不是要去皇宫一趟吗?正好,她要去磐城。

弦月看着君品玉,阳光下,那双清亮的眼眸璀璨晶莹,她笑了笑,将包袱背在肩上,郑重的道了声:“谢了。”

她手指着左手手腕的玉镯:“等哪天你想要,只管问我,我一定还给你。”

君品玉点了点头:“我送你上马车。”

弦月摇了摇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磐城盛会,我们会再见的。”

言罢,转身,上马车,放开帘子,没有半分的留恋。

“少爷,你怎么让少奶奶离开了?”

榕彭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站在君品玉身后,又是疑惑,又是不满。

这么好的少夫人,少爷不想办法留着,怎么还主动送她走啊。

君品玉没有理会榕彭,沿着台阶而下,走到马路中间,直到那马车渐渐凝聚成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他才叹了口气:“不是自己的,怎么挽留都不会是自己的。”

------题外话------

PS:下一章,就是新的一卷,最最值得期待的磐城盛会,吼吼

☆、第四十六章:夜探皇宫

八月中,炎夏的燥热褪去了不少,此时的磐城暖风阵阵,透着金秋的高爽,让那些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人,消了几分疲倦。

傍晚,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淡淡的却又极为艳丽的绯纱,整个皇宫笼着一片朦胧的金黄光晕,碧瓦琉璃,威严而又肃穆,风,卷起园中的百花,漫天飞舞,绕过水榭,拂进长廊,像是为了迎接那一身盛装的美人。

“公主。”

正在百草园中忙碌的那些宫人瞧见那从走廊上的丽人,纷纷躬身请安。

“你们下去吧。”

身着绛紫宫装的丽人轻轻的挥了挥手,那些宫人纷纷放下手中清理草丛还有百花的道具,弓着腰离开。

弦月侧身坐在宫墙上,左腿成弓状,弯着的手肘托着下巴,垂直的右腿,像小船般不停的晃悠,看着园中那弯腰,含笑看着那些奇怪的花花草草的女子,突然就想到兰裔轩说的一句话,穿上了龙袍也不像太子。

眼前的女子,端庄,雍容,高贵,她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若牡丹花是花中之王,同样的,这样的一身姿态,天生就该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纵然是站在满园的花草之中,可那满身的尊贵,却没有消减半分。

就算是荆钗布裙,依旧无法掩饰她一身高贵。

云烟公主,不愧一个贵字。

同样都是公主,她们的仪态相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天邦周朝,不枉于世,真不知那个每日只知琴棋书画,一身文人气息的周惠王如何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公主,用过晚膳了吗?”

正专注于满园花花草草的宁云烟突然转过身,看着翩然从宫墙上跳下来的弦月,那动作,极为轻盈,满是的乌发飞扬,那一瞬,她失态的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瞧见了来接自己离开这重重深宫的仙女。

“公主,你还没回答我呢?”

直到弦月弯着腰,笑着仰头凑到她的跟前,她才从未回过神来,如水般的眼眸楚楚动人,看着弦月。

这样的女子,她从未见过,潇洒不羁,恣意徜徉,随性的让人羡慕。

宁云烟抿唇,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标准的近乎僵硬的笑容,可宁云烟知道,与以往那些笑容相比,这一刻,她是真心的。

素颜白裙,她忽然间觉得身上这一身华美的宫装像是永远都剪不断的丝线,将她牢牢的捆绑住,剪不断,只能拖着这厚重的壳子,艰难的走着每一步。

“我方才以为自己瞧见了九重宫上下凡的仙女。”

宁云烟向后退了两步,又似认真。

“哈哈。”

弦月仰着身子,大笑出声:“公主雍容华贵,貌赛牡丹,你就不怕我把你劫出去给卖了吗?”

宁云烟看着弦月,有片刻的错愕,可那双春水般的星眸流露出的却并非害怕惶恐,而是探究,乌黑的眼珠转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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