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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潮退去(51)

林梦是乳腺癌去世的,沈闻飞亲眼看着她咽气,凑到她耳边去听,仍能听见她孱弱却又执着的语气,她在喊沈望山的名字。

可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却狠心到来看她最后一眼都不肯。

倘若林梦能早日看清她与沈望山的婚姻早已没有回旋之地,也不至于落得惨败收场。

重情之人,越表现得在乎,便输得越惨。

母亲无数次的问句仍响彻耳边。

“闻飞,你爸爸今晚又不回来吃饭吗?”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男人一旦见识了外面的世界,就会变心吗?”

“闻飞,妈妈好痛,你打电话让爸爸过来好不好?”

如此狼狈不堪,可怜又可悲。

沈闻飞把黄木香放在墓碑处,看着照片上容貌清丽的女人,又想起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痛哭流涕的身影,沉默许久。

墓园清冷,春雨飘飘,带着微微的寒意。

半晌,沈闻飞缓缓站起身,似叹息,似绝决,“妈,我不会是你。”

丝丝缕缕的春雨落在沈闻飞的衣物上,连带着眼睫都挂着缱绻的水汽。

他转身出了墓园,宋然撑着伞站在车旁踌躇不前,见到他后,神情柔软地上前为他撑伞,“闻飞,下雨了。”

沈闻飞接过伞,回头望了凄清的墓园一眼,垂眸,牵住宋然的手,“走吧。”

雨愈发大了,凉意席卷而来。

他不愿成为像林梦一般,为了挽留岌岌可危的感情而苦苦纠缠的可怜痴情人,却仍不知,正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等幡然醒悟时,才惊觉为时已晚。

——沈闻飞在A市有一处落脚点,毕业后有一年多的时光宋然跟他在这里生活。

明日他们就要去参加秦故的婚礼,因此正在准备份子钱,红包已经备好,来之前宋然放在行李箱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他有点郁闷地问沈闻飞,“你有没有看到红包啊?”

沈闻飞正坐在沙发上擦拭半干的头发,闻言抬眼道,“找不到就算了,你那份跟我一起。”

宋然气馁地合上行李箱,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半,出门买新的也还得及,便嘟囔着,“不知道商场有没有?”

沈闻飞起身把宋然推进卧室,将他按在床上坐好,说,“别折腾了。”

宋然只好作罢,心里还是疑惑,他分明出门前检查了两次,确保无误他的红包放在了行李箱里,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等回C市再找找看放在哪里好了。

两人作息都很规律,加上明天要开一个小时的车去酒店,十点就熄灯睡觉。

因着客房没有收拾出来,两人这几晚都是睡在一起,宋然起先还担心沈闻飞会睡不着,但看着第二天沈闻飞神清气爽的模样,才放下心来。

翌日傍晚五点,两人准时抵达酒楼。

婚礼定在酒楼的三楼,一路上都是来参加秦故婚礼的宾客,这是宋然第一次参加婚礼,不由得有些兴奋与好奇。

两人一到三楼,就见到了正在门口迎客的秦故,穿着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帅气逼人,他也见到了沈闻飞和宋然,露出了熟悉的璀璨笑容,三两步上前,喜道,“闻飞,宋然,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秦故不知宋然给沈闻飞做家政的事情,二人也不说破,沈闻飞拿出鼓鼓囊囊的红包,递出去,“恭喜,这是我和宋然的份。”

多年不见,秦故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接过红包调侃,“别人都是夫妻才随一份,你俩倒好,就一个红包,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关系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

宋然被闹了个红脸,慌张地去看沈闻飞,沈闻飞神色自若,没有被冒犯的模样,他暗暗松口气,解释道,“我的红包落在家里了,秦故,新婚快乐。”

“宋然,”秦故一掌拍在宋然的肩膀上,喜上眉梢,“我们两个可有好些年不见了,今晚一定把你灌趴下。”

沈闻飞轻轻拍了下秦故的手腕,“怎么还改不了动手动脚的毛病?”

“碰一下怎么了,我跟宋然认识的时间可不比你的短。”他嘿嘿笑着,有朋友在喊他,“你们先进去坐着,我待会过去找你们敬酒。”

沈闻飞和宋然被他的喜气感染,不由得相视一笑,进了大厅报了名字,有礼仪小姐带他们去入座。

秦故把他们的位置安排在了亲属之后,靠近台面的第二排,显然把他们当成了至交好友,宋然很是感动,没想到秦故还这么念着他们年少的情谊。

这一桌都是秦故多年好友,有两个是A中的,一眼就认出了沈闻飞,随即跟沈闻飞交谈起来。

宋然倒不会觉得自己被冷落,他看着布置华丽又不失温馨的会场,由衷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