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月(13)

讲台上，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班主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只一个眼神，周响一行五人要么默默把雪糕背到身后，要么一口塞进嘴里冻得张着嘴巴哈气。

几个人退回教室后门外，规规矩矩打了报告。

台上的谢明静才沉声：“进来。”

“东西吃完，别浪费。”

还有一半雪糕没吃的沈新月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到座位后赶紧把雪糕吃完，吃完以后还不忘凑到商玥跟前小声夸老班两句：“不愧是我男神他妈，人漂亮还通情达理！”

“不像章秃子，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章秃子是商玥他们高一时数学老师的绰号。

三四十岁的年纪，脑袋上已经没见着几根头发了。

喜欢拖堂，还喜欢占体育课，上他的课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倒也没有沈新月说的那样不近人情。

当然了，所有的老师里，商玥也和沈新月一样，最喜欢谢明静。

但不是因为她是徐成锦的妈妈，而是因为她从高一入学开始带他们吊车尾的15班时，就一直把他们视如己出，亦师亦母的与他们相处。

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现如今商玥他们已经升高二了，分了文理科，倒是没有再按年级排名断层式分班。

学校系统随机排班，也因此，商玥幸运到和周响他们一起分到了1班。

班主任依旧是谢明静。

“对了玥玥，这个给你。”

沈新月忽然想起了什么

从校裤裤兜里摸出两根真知味的棒棒糖。

在课桌的掩护下，塞到了商玥手里，冲她意味深长的笑：“周响买给你的。”

商玥眼露诧异，唇角下意识提起，又默默把那抹不自觉的笑意抿去。

她把棒棒糖塞进抽屉，偏头看向隔着过道，坐在她右前方的周响。

他似乎刚把雪糕吃完，从商玥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三分之一侧颜。

吞咽的动作牵动脸部肌肉，一束阳光斜打在他耳廓附近。

将少年的耳垂映得微微透光，像阳光下的石榴籽。

周响一条腿贴着桌脚延展出去，白色鞋尖轻晃着，惬意又散漫。

商玥就望着他晃动的鞋尖笑。

不知道是因为少年脚上那双鞋是她今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还是因为他给她买了糖。

商玥笑着笑着，视线里那人白净的鞋尖忽然不晃了。

随后她的目光顺着周响往回收的腿，攀过他的腰背，对上了他望过来的视线。

他眼里凝着复杂的光，瞳孔漆黑，眼神幽暗。

让人捉摸不透。

几秒后周响□□脸，眼角也隆拉下来，冲商玥说了什么，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以至于商玥不得不皱起眉去猜，甚至扶着课桌将上半身探向过道，小声问他：“你说啥？”

周响提了下唇角，笑里浸了阳光一样暖。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商玥的问题，而是回头往讲台那边看了一眼，见班主任已经走出了教室门去。

方才回身探出身子与商玥隔着过道尽可能靠近彼此。

到极限距离后，周响已经能看见商玥漆黑眼眸里自己的倒影。

闻到她头发上若有似无的花香型洗发水的味道。

从半敞开的玻璃窗外吹进来的风撩动了女孩散落的耳发。

那一缕发丝荡过周响视线，轻拂过他心底的湖。

湖面起了浅浅涟漪。

他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只目不转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商玥。

“周响！”商玥抬手在男生额头轻弹了一下，“发什么愣啊？”

“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啊。”

少年回神，小麦色的俊脸上红晕隐现。

没等商玥发现，周响已经退开身去，提高了分贝：“说你是小笨蛋啦，笨蛋。”

话落，他回过身去了。

左手支着脑袋，指节覆住了整只滚烫的耳朵。

掩饰似的加入了同桌和前桌聊天的阵营。

心脏还扑通狂跳着，压根儿没听清他们讨论的是什么内容。

只在同桌问他有没有想念学校食堂的饭菜时。

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想念个屁，要念也该念学校后门那家肥肠米线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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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响喜欢吃肥肠，但商玥觉得那玩意儿臭烘烘的，闻着就要反胃。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经常陪他去光顾学校后门那家肥肠米线店。

隔了整整一个暑假，周响馋那口也正常。

但沈新月觉得商玥不太正常。

隔天一大清早晨跑完，商玥便让张美迎帮她看着点周响，不让他去食堂吃早饭。

然后又拖着沈新月去爬后校门左边那堵高墙。

晨雾尚未散尽，整个月城都被笼着，宛如人间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