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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电(49)

杨恪正在开车,只看了郁知年一眼,便转过头,对他说:“再说吧。”

郁知年“嗯”了一声,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你什么时候去M大?”杨恪问他。

郁知年说约在后天下午,准备坐城际铁路过去,待两天。他打了个哈欠,说:“还没去过那里。”

“我送你去吧,”杨恪说,“我也要去见个人。”

郁知年诧异地转头看他:“谁啊?”

杨恪说了个教授的名字,告诉郁知年:“上次和你提过的项目,准备多问几个人的意见。”

郁知年大概觉得没有反对的空间,便不再说什么了,只说:“这么巧啊。”

杨恪说“嗯”。

快到家时,杨恪忆起父亲昨晚的消息,将赵司北要来赫市的事,一起吃饭的事告诉了郁知年。

郁知年微微停顿着,对杨恪说:“好的。”

杨恪觉得他似乎变得拘谨,问他:“怎么了?”

郁知年摇了摇头,露出了有些迷茫的模样,说:“好像不知道怎么面对赵教授。”

杨恪没有理解,郁知年又接着说:“不过现在也没什么。”

“我没有做错吧,”他想自言自语,而后又笑了笑,忽然说,“上次我和赵教授见面,你给他打电话,我在车上,都不敢出声。”

“那时也没想到没过几天,我们也可以普通地聊天,”郁知年双手交握着声音很轻,“我现在觉得能这样做普通朋友很好了。”

前方是红灯,杨恪停下来,侧脸看了看郁知年。

郁知年笑得很高兴,也很有亲和力,从翘起来的唇角到舒展的眉头,都在表达开心。

但杨恪觉得他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这么说了。

第28章 二十八(2019)

像波折了半个世纪,地下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郁知年的东西都在里头。

说多其实也没那么多,只是一些他从以前的房子里带来的舍不得丢下的家居物品。

管家开了灯,郁知年进去清点,有搬过来就没拿出来的碗碟杯子,不用的成捆旧书,在家居市场买的柜子,还有一个小的登机箱。

在地下室的门坏之前,佣人保洁时应该都有时常擦拭,家具物品都并未落多少灰。

清点完后,郁知年打电话约了搬家公司,打算等从M大回来,将东西先运到清出来的房子里;又把登机箱搬上了楼,理了一套换洗衣物,和过夜的用品,因为他得和杨恪做两天的临时旅伴。

第二天一早,出发时,郁知年看杨恪坐进驾驶位,才知道原来这次杨恪自己开车,不带司机。

他站在车边,踟蹰几秒,杨恪按下车窗,问他:“怎么了?”

郁知年摇摇头,上了车。

从赫市到M大所在的蒙市,开车需三个多小时,要经过沿海边的公路,绕过一座国家森林公园,是以沿途景观漂亮而闻名的路段。

在途中,杨恪的话很少,不过并没有露出严肃的模样,车里播放着乐曲。

郁知年看着公路外的海面,这天太阳不大,天空是白色,透蓝的海面没有反射过多阳光,不明显地起伏着,给人沉静、温和地感觉,色调像在地下室放了很久的旧照片集封面。

郁知年感到熟悉,同时也失落。

他努力不去看杨恪开车的模样,因为这和他自己高中照顾杨忠赟的那阵子,所幻想的和杨恪的未来太过于相似。

当时很理想化的、还是未成年人的郁知年,想过他和杨恪以后如果是最亲密的朋友,那么在节假日或许就会一起进行短途的公路旅行。

他或杨恪开车都可以,在太阳下、在阴天、在雨里前往想去的目的地。风景会他在书店买的照片集里一样美。

照片集里每个地方,他都想和杨恪一起去。

在这六年里,郁知年是有过好的时刻的,在杨恪问他要不要一起住的那天。

刚和杨恪同居的时候,郁知年又短暂地这样幻想过,他们以后度一场随便去哪的蜜月——当时他以为他们终于要在一起,杨恪接受了他的喜欢。

虽然这些时间比梦都要短暂。即便在郁知年并不漫长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也短得微不可查。

甚至那时的喜悦,在现在的郁知年看来,也只觉得难堪,不愿再次思及。

“你在想什么?”杨恪突然开口问他。

郁知年的走神被杨恪打断,撒谎说:“我在想要和学长探讨的问题。”

“你今天为什么自己开车?”郁知年怕杨恪追问,立刻又自己起了个话题。

“想开就开了。”杨恪说了等于没说。

郁知年安静了,杨恪又开口:“这段公路很有名。你觉得漂亮的话,我们明天回程可以开慢一点,停下来吃饭,拍拍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