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霜早(172)

“那就这样做……”林云秀拉过顾小春，对她窃窃私语道。

顾小春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林云秀去菜市场赶集，买了些应季蔬菜和鸡蛋猪肉之类的食材，放在了厨房冰箱里。

中午饭是林云秀做的，她炒了三个菜一个汤，除了一盘韭菜鸡蛋是荤的，剩下都是素菜。

林云秀叫了顾玉全先去吃，顾玉全一看桌上的菜，就埋怨道：“云秀啊，一看你就不如你姐大方，怎么那么小气呢，一桌子全是绿的，就没有一个像样的硬菜，咋那么会过日子呢？”

林云秀不恼不怒，她说：“爸，绿色蔬菜才健康啊，你赶紧吃吧，吃完出去逛逛，别老闷在家里，会闷出病来的。”

顾玉全坐下来，用筷子挑了挑那几盘青菜，没挑出一块肉来。接着，他把韭菜炒鸡蛋揽在怀里，全吃光了。

吃完，顾玉全就出去溜达了。

临走之前，顾小春对着顾玉全的背影喊道：“爸，等会回来吃药哈，别忘了。”

“知道了！”顾玉全背着手，走出门去。

这时候，林云秀进厨房，把藏在锅里温着的肉菜端出来，跟顾小春俩人一起吃起来。

林云秀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说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咋想咱们呢！”

“爱咋想咋想，我们这也是为了他好，本身就病了，忌食荤，他还这么没有节制，只好这样了。”

没想到，顾玉全没玩多会，在胡同里走了一圈，没碰见熟人，扭头就回家了。

当他推开门进堂屋的时候，顾小春本想忙着把荤菜给藏起来，却也来不及了。

顾玉全瞪大了眼睛，望着桌子上的那盘炒大肠，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指着她们说道：“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你们爹啊，这是虐待老人啊，让你爹吃糠咽菜，你们背地里偷着吃好的！”

“爸，大夫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说你不能吃太多肉？”顾小春问道。

顾玉全说：“大夫说不能吃太多肉，没说不让吃肉啊！你们……你们，你们就这样对待你爹——”

“爸，你能管住你自己吗？吃东西没节制，像没吃过似的，一顿吃一大盆猪头肉，你这样对身体好吗？你天天吃药，管什么用呢？饮食一点不注意！”顾小春说，“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也别在这里道德绑架，这件事，就算是让你小女儿小儿子都来评评理，他们也得站在我这边。”

林云秀说：“爸，姐说的对，你一点自制力都没有，那种吃法，只会加重你的病情。对你的身体也毫无益处。”

听她们都这样说，顾玉全叹了口气，坐下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盘大肠，伸出手，想捏一个吃。

顾小春用筷子打掉了他的手，说：“不准吃，去吃药！”

顾玉全起身，去卧室拿自己的药，吃了，朝堂屋走去，他瞟了一眼大肠，吞了一口口水，指着她们说：“行，顾小春，林云秀，我算记住你们了，你们真行。”

顾玉全气哼哼地走出院门。

林云秀小声说：“我出的这馊主意，才一天就被爸给发现了！”

“他这样不懂节制，我们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了，总不能为了他能吃个尽兴，而放任他胡吃海塞，加重病情吧？我们回来，是为他控制病情的，他好转以后，我们还要回城里的。”顾小春说。

林云秀坐下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大姐，不是我打击你，我觉得爸就算是吃药，也不可能好转，只能控制。就连别的村，都叫他的外号「傻顾光棍」，他这样「不精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可能在你娘去世的时候，他就受了刺激……”

顾小春低垂下头，捂着脸，提到她的娘，她的心里酸的很。

虽然娘去世的早，她对她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娘夺走她手里的馒头，扔在粪坑上，不让她吃饭，完全是为了跟她的奶奶怄气。

剩下，她就再没娘的什么记忆了。

说到底，娘也是一个可怜人。

造成这个悲剧的，不能说是奶奶，也不能说是爸爸，更不能说是她自己，应该是环境和时代所造就。

“你说如果一个月以后，他还是老样子，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跟丈夫两地分居吧？”林云秀说，“爸就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城里生活？”

“他住不习惯。”顾小春说。

“什么住不习惯，我看他可能有什么心事。”林云秀说，“你们也说，当年曾经给他寄过很多钱，他一没有修房子，二没有供养彦早读大学，彦早读大学的钱都是你直接打给他的，那他的钱都去哪儿了？

除了那些被他犯傻借给别人，别人不还的钱以外，应该还有一部分，落在他相好的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