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霜早(57)

他傻呵呵地「嗯」着，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走着。

老光棍几乎每天都会出门跟人唠嗑，他一个人住闷得慌。

可是，最近五天没有见到他了，就连顾玉全都没有跟他打过照面，老光棍的对面邻居对顾玉全说：“玉全呐，最近你有没有看到老光棍啊？怎么好几天没看着他了？难道又去城里打工去了？”

“没听说他要去城里打工啊？”顾玉全疑惑地道，“确实，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他家里有股味儿啊，像是有死耗子！”老光棍的对门邻居说，“你跟他常在一块儿玩，如果碰见他，跟他说一声，如果家里药了耗子，赶紧埋了，这大热天的，闻着这个味儿真受不了，我在我家堂屋都能闻到，吃饭都吃不进去！”

“行行！”顾玉全应道，“你没去敲敲老光棍家的门？”

“没有，我过去扫了一眼，门关着，敲门没人说话，我也不好硬闯进去不是？”

顾玉全便走到老光棍家门口，看见那简易的栅栏门，从里头反锁着。

“从里头反锁，那人应该是在家里啊！”顾玉全托着下巴道，“五天不出门，他也能呆得住，不闷得慌吗？”

说话间，一股微风吹过来，带着一股浓浓的腐臭味，顾玉全捂着口鼻，差点吐了。

“不对啊，死耗子没那么大味儿吧？”顾玉全道，“老光棍该不会是买了肉忘了吃，放臭了吧？”

听顾玉全这么一说，老光棍的对门邻居像是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瞪大了眼睛，身子有些颤抖着，指着老光棍家的栅栏门说：“踹，赶紧踹开！”

顾玉全还没有反应过来，对门邻居便一脚踹过去，将门给踹开了！

对门邻居说：“玉全呐，你先进去看看，喊一喊老光棍的名，他认得你，若是在屋里，他肯定会回你话！”

见对门邻居浑身炸毛、一脸毛骨悚然的样子，顾玉全也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喊了几声老光棍的名字，屋内没有人回答，他就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院子，这一进来不要紧，那股腐尸味儿更重了！

他这么一喊，惊动了屋里的耗子，有几只圆滚滚的大耗子从屋里冲了出来，钻进柴禾堆不见了身影。

不对啊，那几只肥大的耗子嘴上怎么有血？

顾玉全用袖子捂着口鼻，进了老光棍的屋子，当他掀开门帘的时候，赫然望见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正横躺在炕上，尸体的胸膛已经被老鼠啃开，胸膛里的五脏六腑也被老鼠吃得差不多了，老光棍的尸体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蛆虫，白米饭似的一粒一粒，，它们聚做一团，蠕动着。

老光棍的鼻孔里，嘴里都有，它们蠕动着身体，爬进爬出。

炕头上还摆着一台旋转风扇，那台风扇不知道吹了几天了，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摸一摸风扇的机身，都滚烫滚烫的。

顾玉全胃里剧烈翻滚着，“嗷——”一声就吐了。

他大喊着：“快进来，快叫人，老光棍死了——”

第82章 ：光棍之死3

顾玉全这么一喊，老光棍的院子里很快就人头攒动起来，还有人报了警。

顾玉全扭死了风扇，退出了屋子，先由验尸官检验了尸体，确认老光棍的死亡并非他杀，而是自然死亡，便将尸体交由他的亲戚族人处理了。

老光棍的葬礼办得很仓促，简简单单，没有吹吹打打，停尸的程序也省略了，因为老光棍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又是夏天，实在不能再像其他死者一样，再停尸七天。

老光棍直接进了棺材，当天就下葬了。

老光棍下葬以后，顾玉全就像得了病一样，每天没精打采，总担心自己会死。

他开始怕死，希望他的三个孩子们都回来陪着他。

然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老二快要生了，老大在外头打拼，老三在读大学。

他开始频繁地给三个孩子们打电话，不管人家是在上课还是在睡觉，不胜其扰的顾小霜给姐姐顾小春打了个电话，说父亲顾玉全整天打电话骚扰她，每次刚睡下休息，就被父亲的电话给吵醒，她说父亲最近很怕死，可能是看到老光棍突然死了，他就联想到了他自己，担心他自己一个人死了没人知道。

顾小春暗道，父亲还不到五十岁，就整天想这些，还是太闲了，有那个闲工夫出去做点活多好，真是闲出来的毛病。

顾玉全频繁地给三个孩子打电话，这样折腾了几天。

老二怀孕，她婆家不好相处，他不能去她家里住，老三读大学，住在学校宿舍，他也不能去他那里住，那只剩下老大了，老大租房子，他可以去找老大。

这样想着，顾玉全没有跟顾小春打招呼，直接收拾好了包裹，按顾小春寄钱的地址，去了T市，待他到了市区之后，他才给顾小春打了通电话，让她去车站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