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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守卫(16)+番外

“在你心里,卡洛斯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伽尔想了想:“哪怕他不像墓园里那个战士的形象,至少也应该和阿尔多大主教差不多,话不多,疏远而有礼,让人难于亲近,只好崇拜……当然,我还是认为史密斯先生更可爱一些,您见到他就会知道,真叫人难以置信,圣殿曾经有过这么年轻而有活力的祭司,他很讨人喜欢……就像个活人。”

就像个活人。

伽尔想起阿尔多那双冰冷的灰色眼睛,扫过每一个人……甚至结界核的时候,眼神中都潜藏着那种显而易见的漠然。

伽尔换位地想,如果他自己一觉醒来,突然被告知已经是一千年以后,哪怕他希望自己表现得聪明沉稳一点,尽量波澜不惊,心里也会对新的世界充满探究欲和新奇感。

而阿尔多大主教,他却连看都不想看它一眼。

哪怕这是他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守护的世界。

伽尔突然觉得,好像除了结界,阿尔多大主教的生命没有剩下任何意义。

第十三章 深渊豺 四

埃文迷糊间,居然还来得及做了个梦,他梦见一只深渊豺流着口水跑过来,屁颠屁颠地邀请他跳贴面舞,所以又被吓醒了。一睁眼,就发现他真的正和一只面部表情狰狞异常的深渊豺脸对脸,以至于他近距离地观察到了这传说中恶魔级迪腐的脸——脸上没有毛,反而是厚厚的鳞甲,看起来非常坚硬,还有一对巨大的獠牙,从嘴里呲出来,闪着森冷的光。

“我不会答应的!我才不和迪腐跳舞。”埃文木然地想——鉴于他的脑细胞一直在透支,现在已经有点活动异常了。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有气无力地说:“你干嘛那么痴迷地盯着那条龅牙狗看?”

埃文如梦初醒,猛地从地上坐起来,蹭着地面往旁边挪动了一米,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我们……我们干掉了一条深渊豺!”

“嗯哼。”约翰声音有些沙哑,他像是有些提不起精神似的慢吞吞地接话,“是啊,你还勇猛地干了它的屁股。”

“哦不……”埃文颓丧地捂住脸,“别提了。”

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于是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眼也不敢往约翰那边乱瞟:“你还能走么?要我背着你么?”

约翰已经知道了教训,早把伤口盖得严严实实的,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埃文一眼:“怎么,你要确认一下我的伤口么?”

仅仅是想象,也让埃文的脸色白了白,他又结巴了:“我……我我那个……”

“慢一点,我还能走——行了,我盖住了,不会再让你见血了,倒是扶我一把啊!”约翰费力地站起来,另一只手把散开的头发随意地拢到身后,略微弯着腰,缓慢地在前面走了出去。

埃文则犹豫了片刻,回头把深渊豺的尸体拎好,拖在身后跟着他。

约翰回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表示不解。

“是……是这样,结界以后,迪腐已经退出了人们的视线,我们的工作开始变成了保密的,”埃文解释说,“所以每次要回收迪腐的尸体,况且……这是一只恶魔级,可以做成标本放进阴森博物馆。”

“阴森博物馆?”

“专门为儿童开放的,里面黑漆漆的,放满了各种可怕的迪腐的尸体,还有解说员跟在后面讲关于恶魔的‘童话故事’,”埃文顿了顿,又补充说,“作为一个娱乐项目,供小朋友们探险,当然,要门票的。”

“啊哈,让人们花钱观看死迪腐,”约翰脚步顿了顿,继续用那种慢吞吞有气无力的语调说,“好吧,这真是我听说过的最有才华的事。”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夜里十点钟了,古德先生原以为等不到,差一点告辞先回去。

约翰在车上的时候就控制不住昏睡过去了,埃文只能停车以后把他背了出来。

“天!这又是怎么回事?”伽尔和古德先生同时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祭司先生放在了沙发上,“需要叫治疗师么?”

约翰已经被他们折腾得醒了过来,他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没什么,我刚才只是睡着了,普通的皮肉伤,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不用叫人。”

“这是怎么回事,埃文?”古德先生问。

“我们去追踪了一条深渊豺……”埃文倒不大怕古德先生,平易近人的大主教看起来远不如梅格尔特教官恐怖。

伽尔和古德先生同时抽了口气。

“它现在在后备箱里,或许你们想看看。”埃文又补充说。

死狗一样窝在沙发里的约翰“嗤嗤”地笑了起来:“别这么夸张,先生们,只有一只。”

然后他扶着沙发扶手坐了起来,像古德先生伸出一只手:“那么,我猜您就是这一任的大主教先生?”

“是的,我的荣幸。”古德先生和他握了手。

“不不,应该是我荣幸,”约翰笑起来,“听说您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

等伽尔怀着无限震惊的心,和埃文把一只货真价实的深渊豺的尸体抬进客厅的时候,古德先生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啧啧称奇地蹲下来仔细观察:“说真的,我长到这个年纪,除了古时候的标本和书册之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只真正的深渊豺……哦,看啊,它居然有一对龅牙!”

埃文突然觉得,大主教和约翰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古德先生整了整衣襟,用胖胖的手指数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轻快地对伽尔说:“伽尔,你能给我和它合个影么?我会永远珍藏的。”

……尽管他是一位值得别人尊敬的老先生,身上也依然会有一些让人无法忍受的小癖好——比如他那可怕的拍照癖。

等伽尔帮他重新上好药,包扎好伤口,约翰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古德先生也不多做打扰,约好了等他身体好一点以后再来拜访,之后就离开了。

伽尔这才松了口气,瞪了埃文一眼:“小心点,古德先生这回看在约翰的面子上,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实习生是不允许单独行动,你想在还没有拿到执照的时候就被吊销么?”

埃文:“对……对不起。”

“得了伽尔。”约翰摆弄着他的照相机,不小心按了快门,被闪光灯吓了一跳,险些失手把伽尔“吃饭的家伙”给扔出去,“是我带他去的,你们总不能老不让他见世面。”

“恕我直言先生,”伽尔?幼儿保姆?肖登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他,“即使是一个像您这么强大的猎人,作为伤患,适宜的活动也只有轻缓的散步和舒缓的聊天,带着一个菜鸟去追踪深渊豺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约翰弯起眼睛,对他露出一个无辜又可爱的笑容。

伽尔:“……”

他……他他他竟然还敢卖萌!

“好吧好吧……来,胳膊给我,扶您上去休息。”伽尔叹了口气。

“蘑菇灯蘑菇灯!”约翰进了他的房间以后就激动地爬到床头,摆弄着可怜的台灯,“这个怎么点?”

伽尔按了一下电源,台灯发出柔和的光。

“太棒了!”约翰说,“我就喜欢点着蜡烛睡。”

伽尔看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祭司先生,突然有种自己养了个大儿子的错觉。

这么一个人……居然来自和他先祖同样的时代。

“对了,”伽尔想起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靠在门边轻轻地开口说,“您来自黑袍大战的年代,有没有见过真正的卡洛斯?弗拉瑞特?”

约翰一不小心,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他坐在地上,脸上一片空白地问:“什么?”

“卡洛斯?弗拉瑞特,”伽尔说,“就是后世传说里杀了帕若拉,结束了整场战争的大英雄。”

“什么……英雄?”约翰漂亮的眼睛里难得地露出一点迷茫神色,“你说他结束了……战争?”

“当然,按照您过来的时间推算,您可能并没有看到那场战争的结局。如果您有任何信息需要了解的话,床头柜下面有一本《结界前简史》,可以作为参考。”伽尔眼睛里带着期冀的光,“这么说,您确实见过他本人,是么?”

约翰行动迟缓地爬了起来,他坐在床沿上,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谨慎地选择了一个非常中性的说法:“卡洛斯?弗拉瑞特确实在最后一战的时候回到了圣殿,我见过他,不过……我们恐怕并不熟悉。”

“可您的名字……”

“约翰?史密斯?”约翰微微地笑起来,这个安静的微笑,把男人脸上那股充满活力的孩子气全部冲散了,那一瞬间,伽尔觉得自己就像看见了一个绿眼睛的阿尔多大主教,神秘……而遥远,“你不会以为这是假名吧?事实上这是个非常常见的名字,仅我进入圣殿开始学习的那一年,同一届的男孩里就有两个人都叫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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