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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妆(1142)

他沉默不说话。

凌画笑起来,问杜唯,“我是真没想到,在江阳城的杜公子,原来是当年京城的孙公子。这些年在京城,没听过孙大人提起过,只说孙公子一直在外求学。”

杜唯微怔。

他看着凌画问,“没有人知道当年孙大人家与江阳知府阴差阳错抱错之事吗?”

凌画摇头,“没有。”

“没有人知道孙大人真正的孙子其实已死了吗?”

“没有。”

杜唯又沉默片刻,也笑了起来。

凌画道,“所以我初到江阳城,得知了这个消息时,才会十分意外,真是没想到啊。孙大人的口风可真是严谨,孙家的治家也很严谨。”

她顿了一下,又笑着说,“但孙大人一直看我不顺眼,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倒是一直没变过。”

她想起什么,又说,“还有,对我四哥也是,我四哥后来见到孙大人,都绕道走。大约也是觉得,年少时的自己很是有些过分了。毕竟,凌家当年蒙难,孙大人还为凌家在陛下面前说了两句好话,那时没有人敢得罪太子太傅,虽然他那两句好话没管用,让凌家还是被抄家入狱了,但到底是做了,后来哪怕孙大人对我没个好脸色,我见了他,也是主动问好的。”

至于她是怎么问好后,将孙大人给气的恨不得挠她一爪子想抓花她的脸的话,她就没必要跟杜唯说了。

杜唯露出真实的笑,似是回忆一般地说,“当年祖父很喜欢我。”

“那是自然,否则也不会闹到陛下的御前,让陛下给你做主,跟我祖父争执起来,到底让我四哥被打了板子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四哥当年才气坏了,放出话,让人不准跟他玩,他在京城才郁郁,后来被送出京去求学了。

杜唯想了一会儿,回归现实,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看着凌画说,“如今你成了江南漕运的掌舵使,扶持的人是二殿下,而我,成了江州知府的儿子,扶持的人是东宫。”

这一句话,真是打破了叙旧。

凌画没想到杜唯这么快便从她设的念旧的牢笼里跳出来,她心里叹息一声,想着到底不是当年送他离京的文弱小少年了,不好糊弄的很。

于是,她干脆直接了些,笑问,“当年我送你的那块沉香木的牌子,还留着吗?”

杜唯点头,“留着。”

“今日带来了吗?”

杜唯顿了一下,“带来了。”

凌画点头,“那还给我吧!”

杜唯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情绪,“送出去的东西,你要往回要?”

凌画笑起来,“是你说的,我们如今是对立,昔日的交情不作数,那自然要物归原主的。”

杜唯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茶,没说话。

凌画看着他,端起茶杯的手,骨瘦如柴,这不应该是一个公子的手,可见他体内当年留下的暗疾,着实厉害,每日折磨着他。

她忽然想起,琉璃说与望书趴在房顶上看他喝药,一大碗汤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灌下去,就跟喝水一样,她真是佩服极了,对比小侯爷,吃个糖衣裹着的药丸,脸就能皱成一团的模样,杜公子可真是一条好汉。

当时她还瞪了琉璃一眼,说人不能这么比。

但如今看着杜唯这手,她是怎么也不能昧着良心的觉得他每日受身体所累能活到现在还依旧顽强的活着,不是一条好汉。

第685章 久仰

杜唯从没想过还凌画那块沉香木的牌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些年,他从来没想过,那块牌子,是他这些年哪怕周身伤痛,依旧让自己继续活着的信念。

所以,在凌画说出口后,他久久不答。

凌画没从杜唯的面上看出什么来,但他周身气息低暗,也能让她敏锐地察觉出他似乎对那块沉香木的牌子挺不舍的。

其实一块牌子,她不是非要,当年送人的东西,也从没有要回来的打算,只是若想顺利让他放了望书琉璃等人,该设的圈套和算计,她也不会手软。

杜唯沉默许久,果然不负她所望地直视她的眼睛说,“那块木牌,陪我许多年,你一定要回?若是我不给呢?”

凌画浅笑,“给有给的说法,不给有不给的书法。”

杜唯看着她,“洗耳恭听。”

凌画笑道,“杜公子若是还我木牌,那便是将当年的渊源一并抹去了,你是东宫的人,我是二殿下的人,所以,自此后,自然是势不两立,你死我活。若是不还我令牌,那当年的渊源自是一直在,既然如此,无论是孙旭,还是杜唯,也没什么区别,你总归是你,我们可以谈谈旧时的交情,看看彼此之间,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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