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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妆(712)

宴轻上了画舫后,看到里面陈设,仿佛踏进了凌画在凌家的闺房,他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在画舫里转了一圈,除了船夫和两个厨娘,再没别人,很清净,空气也很好闻,没有脂粉味,宴轻没说什么。

王六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小侯爷,您晚上没用晚饭吧?您喜欢吃什么菜?喝什么酒?小的让人安排。”

宴轻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随意地说,“比照你们主子每次上船安排。”

王六眨眨眼睛,想应是,转身时又有些犹豫,“是所有的都比照主子来时的安排吗?”

宴轻听着这话不太对味,挑眉,“怎么?她在这船上时,不是寻常的吃饭喝酒?还有什么别的不同安排?”

王六踌躇地点头,“主子会安排丝竹弹唱歌舞,您……也要比照吗?还是只喝酒吃饭?”

宴轻盯着王六。

王六额头又要冒汗了,宴小侯爷没长着一张吓人的脸,但这张好看的脸说出的话露出神情来,就是有本事能吓死个人,他在这西河码头也管事三年了,也算是漕郡的一个有名有号的人物,也不想这么没出息,但实在是,哪怕见过形形色色的世面人物,也都不是如今的宴小侯爷。

宴小侯爷就这么看着人,就让他浑身冒冷汗。

他想着,不愧是主子找的夫君。但在主子面前,他也没这么心惊胆战,不知这宴小侯爷怎么就让他心下直打鼓。

“丝竹弹唱歌舞?”宴轻盯了王六一会儿,“男人女人?”

王六额头的汗终于冒了出来,干巴巴地说,“有琴师乐师是男子,歌舞曲子是女子。”

宴轻问,“是你们主子自己养的?还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

王六没从宴轻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不高兴,当然,他也没听出高兴来,就是刚刚被他盯着那一刻的压力,有点儿排山倒海,泰山压顶,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如今已从头顶消失,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实话实说,还是半真半假,还是干脆否认,他转头去找云落。

云落与端阳待在角落里,两个人今儿白天受了罚站,如今都将自己当隐形人。

云落耳朵自然是听的清楚,但是心里想,这事儿他可管不了,他虽然是主子的人,但已经是小侯爷的人了,他如今也不清楚小侯爷什么心思,摸不透,也不敢给什么指点,万一指点错了,小侯爷一个不高兴,把他罚跳下船去河里游泳,得冻死他。

虽说如今的江南气温暖和,不比京城已下雪,但这夜晚,河水也是凉寒的能冻死个人。

王六没得到云落半点儿指点,心里想着这叫什么事儿呦,今儿主子来时,匆匆交待了他一声,也没特意交待别的,比如,宴小侯爷闻不得脂粉味,不喜欢这里每个画舫船头立着揽客的女子,比如该怎么招待伺候宴小侯爷,他问起这话,他该怎么回答。

王六难得的生平第一次遇到了难题。

“很难回答?”宴轻轻笑,自己提点他,“你们主子在我面前,也是不能撒谎的。”

言外之意,我这样说,你懂得该如何说了吗?

王六懂了,如实说,“主子是养了两个专属的琴师乐师,养了十二个歌舞伶人。”

“如今他们呢?在哪里?”

王六如实说,“平时他们在漕郡城内有自己的楼馆,听闻主子来了漕郡,怕主子随时想听曲,今儿就来了西河码头,如今就在另一艘船里休息,等着主子随时传唤。”

宴轻攸地一笑,“那正好,喊他们来。”

王六试探地问,“小侯爷,真的喊他们来?”

您不是不喜欢女子靠近吗?

“让他们洗掉脂粉味再来。”宴轻扔出一句话,“除了这个,就比照你们主子在这船上的安排。”

王六见宴轻来真的,立即点头,匆匆出去了。

出了船舱,冷风一吹,王六顿时觉得后背透心凉,他忽然想起,京城杏花村的掌柜的,月前与宴小侯爷似乎切切实实打过一回很深的交道,之后,病了三天,病好后,让人放了消息出来,说“主子这个夫君,以后谁见了,最好都躲远点儿。”,他当时觉得天高皇帝远,还幸灾乐祸来着,如今没想到是轮到自己了。

这一个照面,就差点儿让他给跪了。

他不敢耽搁,连忙派人给琴师乐师伶人传话,宴小侯爷来了,让他们把身上的脂粉味洗干净赶紧来。

不远处画舫内,琴师乐师伶人们都很开心,因为凌画来江南了,他们有许久都没见着人了,每年她在京城待的时间不多,十天半个月就会来江南,哪怕不只在漕郡一直待着,但也没有这一回回京这么久不来,足足有小半年瞧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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