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哥(94)+番外

魏之远倒是很像那么回事,上香扣头都做得好像标准动作,引来众香客争相效仿,魏谦却不理这套,背着手,大爷一样无动于衷地站在一边等着他。

大概是有和尚觉得这个施主实在太不是东西了,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对佛祖大不敬,于是冲他走过来,作揖合掌说:“施主是有缘人,抽个签吧。”

魏谦摇摇头。

和尚慈眉善目地说:“今天有缘人免费解签,施主抽一个吧,不要紧的。”

小和尚缠人得很,魏谦本来就颇为无聊,最后闹着玩似的抽了一根,只见上面写着四句平仄不分、似通不通的诗。

那小和尚一看,立刻大惊失色:“哎哟,施主,这是下下签啊!”

魏谦:“……”

他就知道是这套。

小和尚接着说:“这是主流年不利,施主近期可能还有血光之灾,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贫僧碰上就是缘分,一定竭尽所能帮你化解,绝不会……”

魏谦凉凉地问:“你就说多少钱吧?”

小和尚见他如此上道,眉开眼笑地说:“开光平安符50块钱,辟邪招财,保家里人健康平安,价格回来功能多,施主来一个吧?”

魏谦抬手冲他身后一指:“你,向后转,正步走吧。”

小和尚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打算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位舍命不舍财的“施主”一番,魏谦二话不说,挑出电话拨了个号:“熊英俊,你哪呢?滚到正殿来——对,我就在你们寺呢,你们这都哪招的小孩啊?懂事不懂事,有专门逮着熟人坑的吗?”

熊英俊闻言,风驰电掣地就赶来了,他现在已经不卖票了,是“高僧”了,每天负责给游客诵经开光。

他眼下胖得像个球,也不知道偷偷破了多少清规戒律。

高僧熊英俊把不懂事的小新和尚训斥了一番,然后把两位熟人请到了自己的禅房里,他打眼一看魏之远,像是吃了一惊,最后没说什么,只是语焉不详地摇摇头:“不得了。”

魏之远见了他,却觉得挺亲切:“熊哥,当年指点了我不少,谢谢,将来我会回来还愿的。”

老熊摆摆手,叹了口气,一唱三叹地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千年的狐狸熬成精,初见还没化形,转眼已渡了劫……唉,罪过罪过,善哉善哉。”

魏之远像是跟他打禅机一样,笑而不语。

魏谦却皱了皱眉:“你们俩能说人话吗?”

老熊糟心地看了他一眼,把他逐出了佛门清净地:“愚昧世人啊,早说跟你三观不合了,快开着你的‘卫生巾’【注】滚回你的凡尘中去吧。”

谁知那天也不知怎么的,那么邪门。

大概有一些人类真的是乌鸦变得,随口一张,就好的不灵坏的灵。

魏谦坐在副驾上,低头翻看魏之远的相机,翻了翻,他觉得不对劲了:“你拍的什么?枫叶呢?”

大大小小,不同角度的照片,或点缀一两棵枫树,或点缀一片火红的枫叶,拍得却都是人——就是他自己。

魏谦不怎么喜欢拍照,他觉得这个角度看自己怪怪的。

有低着头的背影,有仰望山腰的侧脸特写,魏谦不知道他都是什么时候围着自己偷拍的,水平还挺高,活像个写真集。

其中还有一张特写,他一条腿踩在上一个石阶上,手里夹着根眼,微微挑起眉,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眯着眼,嘴角含着一点似有似无揶揄的笑容,注视着一个双脚离地,正在地上蹦跶的小女孩。

抓拍的时间极其巧,刚好就采集到了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微表情,像是有人透过镜头,屏息凝视地注意了他不知多久,才能精准无比地留住这么无比生动的一瞬。

“我最喜欢这张了。”魏之远说,“我打算洗一张出来随身带着,每天睡前拿出来看。”

魏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魏之远又露出那种露骨而幽深的表情,轻声说:“留着做春梦用。”

魏谦无言以对,以他那张缺德不冒烟的嘴,有一万种说辞,保证都能让对方抱头鼠窜,全部列队轰轰烈烈地在他心里走了一遭,魏谦发现怎么说都不合适,最后只有继续木然地看着魏之远。

魏之远笑起来:“我开玩笑的——哥,你把安全带系上。”

魏谦没说什么,系上了,副驾上的人系不系安全带的问题,总是查一阵松一阵,如果不是魏之远提醒,他是不会主动系的。

后来想起来,这种规范的安全意识真的很有必要。

因为就在魏之远开车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辆车不知怎么的,从路口作死一样地冲了出来,迎头撞上了一辆正在他们旁边车道上行驶的车,说来也巧,那车的型号与颜色和魏谦的正好一样。

被撞的车当场翻了,往他们这边扑过来,魏之远猛地一打方向盘,剧烈的摩擦和撞击声响起,他们左侧车窗玻璃碎了个干净,渣滓崩得四处都是,大部分被魏之远侧身挡住了。

魏谦倒是毫发无伤,魏之远卷起一截的手臂、后颈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血痕。

这下子真的成了血光之灾。

作者有话要说:【注】:卫生巾指雪佛兰的车牌形状,我真不是雪佛兰黑【揍……

第五十九章

魏谦弯着腰,小心地处理魏之远身上细碎的伤口。

魏之远后脖颈上不知被什么砸的,有一道稍微很深的伤口,去医院处理过了,其他都是不怎么起眼的小伤,魏谦正沾着酒精挨个给他消毒上药,脸色很不好看。

魏之远上衣脱了扔在一边,人模狗样地坐在那,被碰疼了也不吭声,目光一直追着魏谦的脸。

过了一会,他忽然说:“哥,你能别老皱着眉吗?”

魏谦没好气地说:“管得着吗?我又没收钱,你还挑剔起服务态度来了。”

“那倒不是。”魏之远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句,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下面的话当说不当说,过了一会,他决定坦率,于是开口说,“关键你老这样,我都快起反应了。”

魏谦似乎正在想别的事,当时没反应过来,两秒钟之后回过味来了:“魏之远,你还蹬鼻子上脸来劲了是吧?”

魏之远看了看他,又缓缓地低下头,片刻后,有点酸涩地笑了一下。

魏谦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装可怜,心里却依然情不自禁地冒出一个念头:怎么跟个欢天喜地地跑上来讨骨头吃,结果被一脚踹了个轱辘的小狗似的?

然而他心里还没可怜完,魏之远又侧过头来,诚恳地问他:“那我能亲你一下吗?不亲嘴,给我脸或者额头就行。”

魏谦忍无可忍地抬起头逼视着他。

魏之远仍然不知见好就收,还比划了一个手势:“就一下。”

“……一下你妈逼。”感觉自己的不多的同情心就这样被浪费了,人五人六的魏董忍不住爆了粗。

魏之远笑了起来,好像没亲着,挨两句骂他心里也高兴。

这时,门被人敲响了,魏谦出去开了门,把三胖和马春明放了进来。

“什么情况?我看看,哎哟我的妈,弟弟,你是刚从伊拉克战壕爬回来吗?”三胖一进屋把魏之远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又指着魏谦手里的小瓶问,“那是什么玩意?”

魏谦回忆了一下:“忘了是谁上回送我的一瓶白酒,五十多度。”

“多大仇啊这是,你打算凌迟他呀?”三胖说,“外伤药呢?大夫没给开?”

“我看好像有点少,再说黏糊糊的,好像不消毒吧?”魏谦说,他看了魏之远一眼,问,“疼啊?”

魏之远明显甘之如饴地摇了摇头。

头还没摇完,被三胖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把你贱得!”三胖很铁不成钢地指责,又对魏谦说,“你可以滚了。”

魏谦把小酒瓶一扔,大爷还不伺候了,晃晃悠悠地叼着根烟跟马春明到了阳台上。

马春明强打精神,勉强自己从失恋的漩涡里挣扎出一点斗志来,压低声音对魏谦说:“是意外吗?”

魏谦脸色阴沉下来:“十有八九不是。”

马春明声音压得更低:“是A市那块地的事?他们能追到这来?这也太过分了!报警行吗?”

魏谦不慌不忙地吐出一口烟圈来:“行是行,但是没有证据。”

A市有一块原本规划成广场的地,市中心核心区剩下的唯一一块净地了,政府透出消息来,说有意把这块地重新规划成商业用地,魏谦他们盯了已经有大半年。

优质地块僧多粥少,当地有另外一家也是志在必得。

据说对头家的老板名叫王栋梁,五十来出头,养了一大帮劳教出来的,早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眼下就是生意洗白了,依然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当地一霸。

刚开始,他们派人来给谈判,答应支付五千万,作为魏谦他们撤出竞争的条件。

上一篇:一树人生 下一篇: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