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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了黑莲花的白月光(153)+番外

作者: PLANC 阅读记录

霍星语伸手在椅侧的收纳盒里翻了翻,掏出包烟,取了一根点着,抽了几口。

她向后倒在柔软的车椅上,呼出团灰白色的烟雾,手搭在车窗外,拇指和中指捏着烟嘴,食指轻敲烟身,弹下一地焚烧过的屑来。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自己除了可笑浑噩的懦弱之外,还认凶作母,与她共处了十余年。

她忽然有一种自己陷入了走投无路的绝望感。

看着前方的转为绿色的灯光,她捏着烟的手握住方向,这辆性能极好的库利南在引擎驱动下短时间内就能够极限提速,犹如猎豹一般龇牙咆哮着冲进了一片黑暗的雨夜里。

霍星语的车越开越快,疾驰的库利南碾压过柏油路面的低洼水坑,被车轮中撞击的水面,剧烈晃荡着飞溅出一片水花,狠狠砸在地面上。

她的车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上,回到了上辈子她曾经和宁缃缃生活了十年的家。

门外沿廊里西装革履站得笔挺的等着她的几个人,一见到这辆灰黑的车进了门,为首的高个子连忙撑起伞疾步去接。

车门向外打开,红底高跟撑着笔直纤细的腿从车内跨出来,踩过湿漉的地面,高个子见她面色不豫更是不敢抬头,只沉了沉声,低低道:“四小姐,老爷子就在客厅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霍星语站在这把黑伞的遮蔽范围中没有应声,对着车窗理了理被风吹得松散的长发,好一会儿,她才挺直了肩颈,昂起头颅,露出那副目中无人的标准傲慢神情,迈步走向连廊尽头的大门。

她常听说,做演员要有职业操守,该表演的时候无论自己是愉悦还是痛苦,都不能流露在脸上,自己的一切喜怒哀乐都要取决于此时的剧本与情节,还有要面对的人。

她觉得在过去的三十几年里,自己在霍家也像是个演员。

或者说,其实在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是演员。

宁缃缃被这些所谓规矩束缚着,演一个合格的霍家小太太。

而自己要在这个本就没什么感情的家里,上演戏码,演一位不单要做到优秀、还要兼顾孝顺的继承人。

这一个行为霍星语已经演了三十年。

每周一次的为了遗产分配而举行的家庭聚餐、每逢拍卖会,必定拍一件足够昂贵的奉送。

她上辈子甚至可以因为爷爷喜欢,就去娶她一面也没见过的宁缃缃。

连廊外的雨滴不断敲击着窗户与屋檐,闷闷的雷声穿过密云响彻天地。

霍星语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即将,又或许是“已经”,在她不知缘由、也不知结果的情况下,发生了变轨。

今夜他们突然的冒雨前来,这样的兴师动众,霍星语很难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也不过是为了宁缃缃而已。

她忽然觉得人生是一出难以言说的戏剧。

她不喜欢、瞧不上宁缃缃的时候,她在霍家的枷锁之下,没有第三个选择,必须要娶她。

现在她喜欢宁缃缃,非她不可的时候,一切却又不一样了,她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么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却像是犯了一个弥天大错一般,全世界的人都跑来反对,在她面前嚷嚷着,

不配,

不配!

去他妈的不配!

她偏偏就要宁缃缃,就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了自己那层少东家的“戏皮”,她也不想做任何的退让。

那扇雕花的厚重木门一被推开,穿过玄关一左转,就能看到镶在砖壁里的宽大屏幕上正放着《春闺梦》,那女旦嘴里正咿咿呀呀地唱着;

【生把鸳鸯两下分,终朝如醉还如病,苦依薰笼坐到明,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

一位身着桌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手杖,端坐在客厅的正中央,手上时不时随着拍子晃动,嘴里也跟着低哼上两句。

林娴坐在他身旁的次座,正给往他面前的茶盏里添杯续水,一见霍星语,她脸上就勾起笑容,手上轻巧地翻起桌上早就备着的一套茶具:

“星语回来了,怎么这几天都在公司里住?妈妈是想见你一面都难了。”

听着她这声喊,霍启翻起眼皮子,瞟了一眼正从玄关处进来的霍星语,冷声哼笑,开口道:“霍总真是让我这个老朽好等阿。”

“下雨,路上堵车了。”她应着。

“是吗?霍四小姐现在是公事繁忙,我这个做阿爷的,想见你都得排着队登记……”

他语气不善,显然对于霍星语让他等的这个行为有诸多不满。

不仅这个等待的时间让他不满,令他不快的事情还有很多。

旁人见了他,只会恭维说他这位孙女有多成才成器,但成才器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