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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门(17)+番外

“窦仙儿唱一个!”

“唱一个!”

“点点点,快给他点一个。”

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点了个《敢问路在何方》,前奏一出来,四下哄堂大笑。

往常,不太合群的窦寻总能找到个安静的角落,自行去卓尔不群,还从没有遭到过这样的围攻,简直不堪蹂躏,转身就要往包厢上的小跃层上跑。

老成:“弟兄们,‘溜子’要跑!”

几个男生合伙把窦寻按住拖了回来:“那边都是女生,窦仙儿,你往人家那边跑什么?”

女生们拿着ktv的塑料巴掌和起哄器在小跃层上乱七八糟地甩:“我们不要——”

“好了好了,别闹他,一会真急了。”徐西临一边拦,一边拉过话筒,“来,我替他唱,都安静安静。”

熊孩子们很给面子地安静了片刻,徐西临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用校园广播的音调开腔:“各位同学请注意,请今天晚上不打算通宵的同学不要喝酒精饮料,否则回家让爸妈闻出来你们就死定了……”

一帮人开始起哄嘘他。

徐西临扭头冲跃层上的女生招手:“我就当是掌声了。”

他是个麦霸,只要没人来抢麦克风,他能一直嚎到天亮,不过这天,徐西临只唱了一首就扔下麦坐回到了人堆里——他得照顾窦寻。

大家一起玩就是这样,得自己决定加不加入,否则除非有人照顾,不然自然会被忽略,久而久之,被排除在外的人当然会觉得很无趣。窦寻是不可能主动加入的,他根本不会,笨得要死,还特要面子,非要等人三催四请,所以只好总当透明人。但是徐西临是打算带他来散心的,当然不能把人丢在一边不管,于是任劳任怨地给窦寻和其他人当起“桥”来。

他要在召集大家玩游戏的时候先给窦寻安排好角色,隔一段时间就逗他说两句话,还得在别人玩笑开过头,窦寻忍无可忍之前赶来救场,忙得不可开交。

一开始的游戏比较平和,大家围成一圈打牌,输了的下场唱歌,玩了几局不过瘾,开始罚喝“饮料”,输了的可以罚一杯酒,也可以罚一杯加了胡椒粉、辣椒面和老抽的雪碧。

等过了十点,家里管的严的乖孩子们都撤退了,剩下了一帮没人管和格外调皮捣蛋的。

喝酒喝上脸的吴涛终于把手里的扑克牌一摔,冒着坏水出了幺蛾子:“宝宝们都走了,我就当剩下的都是大人了——咱们进入成年场怎么样?”

窦寻本来打算出去抽根烟解解乏,然后把徐西临拎走回家睡觉,结果听见这么一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吴涛的目光从他身上扫了一下,显得格外阴阳怪气,好像谁要走谁就承认自己是“宝宝”一样。

窦寻的中二病果断发作,四平八稳地坐了回去。

吴涛数了数人数,抽出几张扑克牌,又夹了两张王进去:“咱们玩个尺度大的,先说好,要玩就好好玩,不许急,一会谁急谁孙子。”

高中生见识有限,所谓“尺度大”,其实就是吴涛在网吧里偷看小黄片学来的“国王游戏”——大家抽牌,抽着小王的随意报两个号,抽到大王的来指定这两个人做一件事。

刚开始玩的很和平,大小王都不怎么进入状态,说的大多是“谁背着谁在屋里走一圈”,“谁跟谁换双袜子”之类的事。

没过两轮,吴涛这小流氓又开始嚷嚷:“你们也太无聊了吧?来个王,给我来个王……”

他边念叨边在纸牌堆里乱摸,咬牙切齿地抽出一张,翻开一看,“嗷”一嗓子蹦了起来,一张大王躺在桌上。

吴涛拎过啤酒瓶喝了一口,不怀好意地说:“看这回谁落在我手里。”

第16章 冰红茶

抽到小王的把眼一蒙,不辨方向地乱点说:“黑桃2和黑桃5的。”

徐西临翻了个白眼,预感不太好:“我是黑桃2。”

一般这种场合,他都是挨整的主力,因为人人都觉得跟他很熟,对熟人总是能放纵一点。

吴涛:“黑桃5呢?谁是黑桃5,赶紧站起来!”

在众人一片起哄声中,罗冰从角落里站起来了,她飞快地扫了徐西临一眼,然后头也不抬地走出来。

老成唯恐天下不乱,立刻拍着“小王”的肩膀发出“哦哦哦”地怪叫,吴涛拿起麦克风,站在沙发上,干咳一声:“嗯哼,都静一静,朕要开始发号施令了。”

徐西临给了他一脚。

吴涛一侧身,受了这一脚:“帅哥美女配,你们说怎么办啊?”

老成带头起哄:“亲一个!”

吴涛:“亲哪?”

熊孩子们集体嚎叫:“亲嘴!”

徐西临:“老成你大爷!”

罗冰脸红得要熟,眼泪都快给蒸出来了。

吴涛举着麦克风:“团座别怂好吗?咱们可说好了,坐在这抽牌的,谁急谁孙子。”

徐西临万分为难地看了罗冰一眼,整他,他倒是也无所谓,可是扯上罗冰总归不太好。

老成那搅屎棍子眼珠一转,撺掇着一帮女生跟他一起闹:“班长你是害羞吗?”

“我们班头不敢,是被团座帅晕了吗?”

吴涛嬉皮笑脸地看着徐西临,活像个拉皮条的龟公:“团座,你要是不亲,也可以找个人替你亲。”

徐西临:“……”

他被这帮人闹得没办法,本来想指望罗冰出面耍赖,谁知罗冰被那句“被帅晕”将了军,赖也不是,不赖也不是,人棍似的僵在原地,女生既然没有表示,他要是死活不配合,罗冰不好下台。

徐西临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只好默默地走过去。

罗冰平视前方不敢抬眼,目光落在徐西临胸口的衬衫扣子上,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期待。

吴涛:“你快点行吗?酝酿什么情绪酝酿这么长时间?”

徐西临冲他比了个中指,然后虚虚地伸出手,像是拢住罗冰的肩膀,其实很小心地没碰到她,然后借着这一点遮挡,他低头借了个位,只摆个姿势就飞快地退开了,包间里灯光昏暗,离得远的人也察觉不出。

罗冰回过神来,一时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她飞快地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有点恼怒地把方才起哄的女生一人掐了一遍。

远处的人看不清,近处的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吴涛刚要扬着嗓门广而告之徐西临作弊,就被徐西临一个警告的眼神瞪回去了,他这才有点从啤酒上头的兴奋里回过神来,想起罗冰脸皮薄,太过分也不好,于是默默闭嘴,酝酿下一个坏主意去了。

徐西临一把揪住老成的衣领,将他的脑袋按在了沙发里,使劲揍了几拳:“你小心,以后别落在我手里。”

老成不嫌丢人现眼地嘶声嚎叫,蔡敬则坐在一边跟着应景地笑,笑得很是敷衍了事,约莫连真皮层都没有触及。

这一个学期,大家一直在帮他值班,加上平时零零散散的稿费和省吃俭用,蔡敬总共攒下了两千多块钱,这一笔钱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把高三读下来了。他心情难得轻快,破例请假加入了班级活动,这会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因为对蔡敬来说,罗冰是不一样的。

班里的同学大多家庭条件都不错,只有罗冰和他同病相怜,她对他来说有种本能的吸引力。但是蔡敬不承认自己喜欢罗冰,也没有表露过一点,因为罗冰聪明漂亮,在还不知穷富阶级为何物的少年阶段,她喜欢上徐西临不算高攀。

但蔡敬不一样,哪怕他的文章能写出一朵潇潇打马状元花来,高考也至多只能拿满作文那六十分,对上他那一塌糊涂的理科综合和数学,也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别人的前途是“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他的前途是超级玛丽里的移动板,非得挣着命去跳、去奔不可。

所以喜欢谁都是不应该的,癞蛤蟆就该吃素。

他只是时常在别人哄徐西临和罗冰的时候,心里常常“咯噔”一下。

今天“咯噔”得重了,蔡敬胸口有点疼。

徐西临没留意,他浑身尴尬地坐回窦寻身边,就听窦寻忽然开口说:“没劲,走吧?”

徐西临不知道他怎么又烦了,然而这建议正中下怀,他一看表,也快十二点了,就说:“行,我喝杯水,这就走。”

窦寻听了,立刻拎过一瓶冰红茶,拧开盖递给他,大有动作慢了就要给他灌下去的意思。

徐西临无可奈何地接过去,窦寻已经归心似箭地站起来去拿他们俩的书包了。

老成凑过来小声问:“窦仙儿怎么了?”

“谁他妈知道。”徐西临心想。

同时对老成顺口胡诌了一句:“困了,想回家了。”

吴涛见缝插针地讨人嫌:“看看,都是你们玩不开,把咱们天才玩得都困了——赶紧再抽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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