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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门(80)+番外

然而这里并不是家,过多的累赘让窦寻十分无所适从。

他上了楼,外衣都没脱,就默默地走到窗边,探头看楼下徐西临走没走。

按理说,送人送到看人上楼就可以了,此时正是大白天,窦寻一个练了好多年自由搏击的汉子,徐西临也不需要看见他家亮灯,可他居然没走,窦寻在楼上看了五分钟,徐西临的车一厘米都没有挪。

窦寻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转身下了楼。

窦寻这个紧张源走了,徐西临闹腾了一上午的胃终于有发挥的余地了,他实在难受,就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脑子里反复回响窦寻方才的话,千头万绪,理不出来。

突然,旁边车门被人“呼”一下拉开。

窦寻侧身挡住灌进车里的冷风,皱眉问:“你怎么回事?”

他声音太紧绷,显得有点严厉,徐西临没想到他去而复返,茫然地抬起头。

窦寻掰过他的下巴,一眼扫过他微微有汗的额角和弯下的腰:“不舒服刚才为什么不说?”

徐西临:“没……”

窦寻:“下车,坐那边去。”

徐西临:“……哦。”

胃疼起来,有时候是一阵一阵的,过了一会,徐西临慢慢地又活过来了,突然笑了。

窦寻沉着脸看了他一眼。

“想起一个冷笑话。”徐西临说,“我先把你送回家,你再把我送回来……哎,等等,窦寻同志,不是这边!”

窦寻一脚刹车猛地踩到了底,堪堪停在了小区门口。

他们小区门口中间有个物业的保安亭,左右两边是两个车道,一边进一边出,省得出来进去的车辆互相拥堵。

窦寻被徐西临的冷笑话一搅合,想都没想就开到人家进口的地方了,正好跟对向来车走了个对头。

保安裹着军大衣探出个头,眯缝着眼冲窦寻喊:“嘿,帅哥,你那本花多少钱买的?”

窦寻其实在出国之前就有驾照,只不过几乎没什么机会开,后来习惯了靠左行驶,一时没改过来,他鲜少犯这种低级错误,赶紧跟保安道歉,不太熟练地倒车改道。

乐于助人的热心小保安忙跑出来指挥:“倒一点……行,右边打轮,这边看着点马路牙子……哎呀妈呀,你往哪看呢,急死我了,兄弟,左右不分比红绿色盲威胁还大啊,你咋想不开非得开车呢?”

窦寻一脸窘迫。

徐西临快笑瘫在副驾驶上了。

“再笑你就自己走回去。”窦寻板着脸说。

结果过了一会,他自己也绷不住脸色,露出了一点笑意。

窦寻磕磕绊绊地熟悉路况,转向拐弯的时候尤其纠结,幸亏春节假期还没到头,街上没有平时那么多人,他稳稳当当地保持着不到二三十迈的速度,时而被路上裹着棉被的电动车超车,心理素质还挺稳定。

徐西临刚开始都没敢跟他说话,一路快到家,发现窦寻经过短暂的手忙脚乱后,很快就习惯了,水平不算很高,但也不至于手潮,这才问:“怎么回事,好长时间没开了吗?”

“我开的都是右舵车,”窦寻说,“刚才一时忘了。”

徐西临先是“哦”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不对劲:“右舵?你不是……”

窦寻:“嗯?”

“你不是在美国吗?”徐西临有些惊讶,“我一直以为你和你妈在一起。”

“我找她干什么?”窦寻没问他怎么走,打开徐西临的导航,直接锁定了“家”,又反问,“我以为你知道,你这些年没见过祝小程吗?”

见是见过的,只是没敢打听过。

徐西临不吭声了。

半晌,他才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落在前面的路面上:“我还以为有人照顾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过的?”

窦寻立刻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自己?”

徐西临:“……”

窦寻跟着导航拐进辅路:“老成告诉你的?”

稍微一想就知道,否则以徐西临的为人,就算再空虚寂寞,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围着他献殷勤。

徐西临有点尴尬,欲盖弥彰地说:“呃……闲聊的时候听他提过一句。”

窦寻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看了一眼眶的躲躲闪闪。

“自己一个人,”窦寻心里想,“是靠想着你过来的,遇到不高兴的事就把你拉出来恨一恨,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想你。”

但他嘴上没这么说。

窦寻把球踢了回去:“我也以为有人照顾你。”

“嗯……我还行吧,”徐西临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出门靠朋友,毕竟是国内,比在外面好混——最里面那栋楼,中间空着那车位就是我的。”

窦寻在徐西临的指引下把车停好,又不由分说地吩咐:“别动。”

他下车绕到另一边,拉过徐西临的胳膊,把他扶了下来。

徐西临手心里都是汗,下车的时候脚下绊了一下——其实是窦寻拽了他一把,徐西临顺水推舟,正好把窦寻扑到旁边隔离车位的树上。

徐西临一只手被窦寻扶着,另一只手撑着冬天掉秃了叶子的小树,将他圈在双臂间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闻到了窦寻衣服上清洗剂的味道,偷了一个百感交集的亲密接触。

窦寻握着他的手陡然一紧,略微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了徐西临的脸侧,他神色不变,在徐西临耳边低低地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朋友。”

说完,窦寻垂下眼,睫毛整齐地落下一排,遮住贪婪的目光。

那目光意图不轨地落在徐西临有些干裂的嘴唇上,有那么片刻的光景,仿佛是想亲他。

第61章 摊牌

徐西临来不及回答,身体已经先因为熟悉的拥抱热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窦寻却轻轻地放开了他,对他苦笑了一下,说:“放心。”

放心什么?

徐西临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顿时仿佛被抽了一个耳光——窦寻在暗示周围没有路人,也没有不怀好意的相机……而他知道这是在外面,愿意忤逆自己的桀骜不驯,为了某个人遵守这个世界无理取闹的规则,照顾他更为无理取闹的怯懦。

窦寻说完,搭住徐西临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扶在他身后,半是扶持半是推着他往楼上走:“别在楼下喝风,你家在几楼?”

徐西临沉默地按下楼层电梯,脸色比在墓园的时候还难看。

窦寻一路把他送到家门口,一伸手挡住了电梯门,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对徐西临说:“你家要是不方便有访客,我可以就送你到这——你真不需要去医院吗?”

徐西临越来越不舒服,疼痛一路从胃部蔓延到了他的后背,后背好像有根横过来的筋,一抽一抽的乱跳,抽得他无端烦躁。

窦寻在学着客气,学着跟他保持距离,学着尊重他那些顾忌。

但徐西临没觉得欣慰,只觉得讽刺。

他甚至能从窦寻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久别重逢后怨愤,细细密密的,谈不上深重,然而无处不在。那像一把钝而绵软的刀,绵绵不断地刮他的骨头,使折磨来得细碎又漫长,还不如像以前那样摔摔打打地吵上一架来得痛快。

徐西临再也提不起扯淡的兴趣,开了门,而既然窦寻那么说了,他也只好发出邀请:“没有,就是乱了点,请进。”

客厅是灰鹦鹉的地盘,鸟殿下刚刚巡视了自己的领地,听见声音,立刻扑腾着翅膀飞出来,不料看见了窦寻,它有点自己的领地被外来物种入侵的不快,微微抬起一条腿,不怎么友好地扇了几下翅膀。

接着,它可能是想起徐西临的警告,它不情不愿地把脚丫子收了回去,落到高高的架子上,警惕地盯着家里的不速之客。

这还是窦寻第一次来徐西临的“新家”。

房子是个小三居,采光还行,进屋一看,里面窗明几净的,一看就是钟点工刚打扫过的,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

环绕客厅的三间屋子,其中两间都房门紧锁,也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事关什么门。

唯一一间开着门的卧室整洁得像个样板间,里面没什么人气,一看就好长时间没人住过了。

反倒是客厅的沙发上摊着一床单人枕头和被子,让窦寻判断出房主人平时活动的区域,简直比住在宾馆里还凑合。

窦寻看得直皱眉。

徐西临自己审视了一眼,也觉得让窦寻看见这一面颇为不妥,毫无说服力地解释:“我这平时没人来,今天没也收拾……”

他说着,企图把乱七八糟的沙发挪出一个供人坐的地方,被窦寻阻止了。

窦寻自己去开着门的那间卧室里搬了把椅子出来。

徐西临一瞬间做贼心虚地紧张起来,差点开口叫住他,随后见窦寻只是从门口搬了把椅子,对其他两个上锁的房间也没什么兴趣,这才险险地吞回了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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