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余罪(264)

听到“解除聘用合同、即时上缴警械”的声音时,邵万戈默默地踱步离开了窗户,不忍再看……

……

“啊?什么?把我哥带走了?……嫂子,你别急,别哭,别哭,什么时候的事?你在哪儿,在110……好好,我马上回去,你千万别急,我来处理……”

贾原青扣了电话,在猝然得知这一消息时,他吓懵了,刚开始想办法,后院就起火了,他思忖了半天,觉得还是得按原思路来。

一咬牙,推门进了茶室,已经坐在这儿谈了有一会儿了,谈话的对方是一个长脸、秃头、脸上几处痦子的中老年男人,穿着唐装花绸,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一呲笑,满嘴虫蛀牙,道了句:“贾兄弟,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又出事了。”

“长话短说,让你们去摆平事,你们给捅娄子,把警察给捅了……事情到这程度了,我不埋怨你,也不为难你,可总归得解决,否则三查五查,得查到我哥身上……凶手是个什么人我不管,不管是被警察抓到还是他自己自首我也不管,但必须解决,而且不能牵连到我哥身上,就这么个事,开价吧。”贾原青道,口气很大。

马钢炉把玩着茶碗,撇着嘴,思忖着,又看了看贾原青。有道是警匪一家,官痞是亲家,他们的关系是建立在长期的互惠互利中。他斟酌着,多大个数字才不至于把贾副区长噎住,而且能把事情办喽,同时还要顾忌以后的合作……凶手好解决,就那帮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法盲山炮,给上十万八万,他们敢认自己是东突分子。

“四十万。一次性解决,他自个去坐牢去吧。”马钢炉道,伸着大手,四指指头,每根十万。

“成交!要是出了岔子,我保证你以后一毛钱也挣不上。”贾原青咬着牙,忍着肉疼,拿起了外套,撂了句,匆匆而去。

茶室里那位,呲笑着,抿着茶,看了看表,斟酌着这事该着怎么办,不过不管怎么办,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他在想这事自己能不能摘个干净,不过彻底地摘个干净是不可能的。

不过无所谓,这年头办事明面上讲法律,暗地里讲酬金,没证没据的谁能怎么样?就像贾家兄弟这一对坏种,谁不知道这官贼一家怪胎,可这么多年人家不照样好好的!?

他叫着茶妹掩上了门,一个人独自思忖了良久……

第57章 怒至癫狂

贾政询是在离开建设路工行时被拦下车的,余罪只带了两个人,洋姜和郭健。反扒队苦逼兄弟们经常一块喝酒,几个人处得不错,因为二冬被捅的事,都是挟愤而来,驾着破面包几乎在斜刺里顶在了贾政询的车上,咣当一碰,三个人如狼似虎的飞奔而出,把驾驶室上的贾政询拖将出来,打上反铐,两人拎着就往车上带。

这等行径何异于绑匪,那地主婆般的胖娘们也疯了,从副驾上奔下来,一个趔趄崴了一只脚,再个趔趄就扑上去死死拽着自己老公了,杀猪般地哭嚎着:“放开人,放开人……你们这些天杀的……救命啊,抢劫啦……”

这河东狮吼得,那嫌疑人挣扎,洋姜和熟健几乎抓不住人了,围观群众有点正义感的不少,围上来了。余罪见情势要乱,高亮着警证,怒目圆睁大吼着:“执行公务,无关人员让开。这是个杀人嫌犯。”

哦哟,群众一听,都往后退。那胖婆娘可不管了,抱着老公的腿就是不放,搁那二百来斤的体重,洋姜和郭健还真拖不动。余罪从腰上拉着铐子,把这胖娘们手铐了一只,掰开来,那娘们掰着他胳膊就咬,亏是这段时间练偷技眼疾手快,一放铐子,那娘们嘎嘣把铐子咬了。趁这个机会,洋姜和郭健把人拖到了车上。

余罪正要走,冷不丁,腿被抱住了,还没抽出来,他龇牙咧嘴,一阵剧痛袭来,低头却发现,那贾政询这悍婆娘疯了,正抱着他腿咬。他也急了,带不走人,拖得时间越长,抓到人的可能性就越渺茫,一时间也是恶从胆边起,朝着这胖娘们重重地扇了一耳光,趁着她捂脸的一刹那,铐上了她的双手,吼着让洋姜和郭健走人,那俩人关上车门,轰着油门,在人群中慢慢闯开了一条路,呼啸而去。

余罪成了众矢之的了,就即便再有公务,这恶迹怕早被摄到无数路人的手机里了,偏偏那胖娘们两眼泪不比浑身赘肉少,哭嚎加说唱:“冤枉呐……这帮天杀的警察呀,钱都收啦,又把我老公给抓走啦……”

有好事者凑热闹了,大声问着:“大姐,送了多少钱。”

胖娘们哭着唱着:“三十万呐,足足三十万呐。”

哟,有点意思了,又有人大声嚷着:“送给谁啦?”

“送了公安局啦。”胖娘们抹着泪,想到什么心疼什么。心疼完钱,又开始心疼老公和儿子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一会儿110飞驰而来,看傻眼了,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胖妇人还在说唱:

“我的三十万呐……全送公安局啦……”

“快快,带走,影响太坏。”民警上前搀人,此时才发现被铐着,问谁铐的人家。

咦?此时又发现,光顾看胖娘们说唱呢,那个小个子,早不见人影了,偏偏那胖妇人此时见警察犯病了,死活不起来,搀的民警也被她摁住咬了一口。哎哟,可把围观观众乐歪了。

又来了两辆警车,才把这位说唱不停的妇人带走。

余罪没溜多远,就在胖妇人大喊钱送公安局的时候,他趁乱退进了人群里早溜了。本来准备跑的,可跑了不远,总觉得心里放进了什么东西一样,堵得慌。于是他又折回来了,看着嫌疑人他妈在街上耍赖撒泼,他知道心里堵在什么地方。

一个有罪的人,总会牵涉很多无辜的人,这再差也是个当妈的,连失儿子、丈夫,又是这么激烈的抓捕,怕是要被逼疯了。他几次想奔上去,把人解开,可他不敢,他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拳头,最终也没有下了决心,眼巴巴地看着,她又被110的警察带走。

于是他的心里,也觉得越堵了。

……

二队在劲松路,离到贾政询的地方够远,余罪是慢跑回去的,他不想坐车,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该干什么。他一直抱着一个目标在拼命地往下走,一下子却发现好像自己这个目标也是错的,那股子迷茫袭来,让他几乎失去了方向感。那个胖妇人的呼天抢地的影子,老像魔怔一样闪在他的眼前。

他从来没有过什么远大理想,否则就不会安居在反扒队不思进取了,哪怕就平时的份内工作,他都是得过且过,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是拼命地做着应该做的事时,又突然发现,离曾经的自己,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了。

“我是怎么了?”

“我是怎么了?”

余罪在奔跑着,在扪心自问着,仿佛是一阵伤痛袭来,让他全身战栗。当年在监狱的时候,如果有把枪,他根本不介意枪口对准施虐的警察,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成了曾经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对象,那种一脸漠然、那种没有丝毫同情、那种根本没有点人味的人。他不止一次地看看自己的手,很难相信,他居然朝一个女人重重地扇了一耳光。

他想不清楚,跑得气喘吁吁,奔到劲松路二队的时候,脚步慢了下来,洋姜和郭健上来了,一个二十郎当,一个三十出头。两人如果不穿制服,也和街上的痞子流氓无甚区别,这是反扒队队员后遗症,不过此时,两人都耷拉着脑袋,洋姜把车钥匙一甩,扔给了余罪,就那么黯黯地看着他道:“人交给二队了,正在审讯。”

“那就好。哎,你们……”余罪道,看两人把钥匙都交了,心里开始下沉了。

“回家,明儿看哪儿招人,找个活干去。”郭健道,有气无力地道。

“我也回家,我好好歇两天,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活去。”洋姜懊丧地道。

上一篇:六脉神剑异界传 下一篇:商海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