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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315)

李呆忍着笑,李拴羊飞奔上前去了,余罪抄了根木棒正准备堵截时,一下子停住了。他突然发现,有点小觑乡警了,只见得李拴羊追在那位已经力竭的嫌疑人身后,手里忽悠悠在扬着绳子,嫌疑人稍一慢,他嗖一下把绳子甩出去了,跟着绳套套住了人,一拉,那人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不用看了,被村里人摁住连打带踩,余罪很痛心地侧过了身。其实他很反感这种以多欺少,不过相比这帮没底线的偷牛贼,反感就不算什么了。

侧眼却也没有清静,山腰上张猛早把最壮的一个大傻个子扑倒了,大白狗在汪汪叫着,那人的反抗也最激烈,反手就掐张猛的脖子,可不料他遇到最合适的对手了,张猛的拳头像铁锤,噼里啪啦一顿痛殴,几下之后这大个子便没有反抗的机会了,只顾抱着头。还是王镔在远远吼着什么,张猛才不情愿地反铐着嫌疑人,拎着往回走了。

分开人群而出的厉佳媛快步奔上来,一对桃花眼眯着,视线不离张猛左右,等把嫌疑人扔在路边,她双手在胸前拍着,发嗲的声音赞着:“哇,猛哥,你打人的样子好帅哟!”

张猛的悍勇戾气霎时烟消云散,看着厉佳媛,给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样子偏不巧让李逸风看到了,他想上前,却又害怕虎妞跟前那只大白狗,无处发泄了,他拉着李呆和李拴羊严肃地问着:“你们说,难道老子不够帅吗?”

李呆愣了下,看着狗少两鼻孔胡乱塞着卫生纸,鼻梁肿得老高,凛然点点头道:“帅!”

这么惨兮兮的,连李拴羊也不忍说不帅了,可李逸风看着厉佳媛和张猛的亲热劲,越来越酸,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够帅了,他火冒三丈地一脚踹在抓回来的嫌疑人屁股上骂着:

“日尼马勒戈壁滴,老子这么帅的脸,你都忍心下手,简直是自绝于人民……知道什么意思么?一看尼马就是没文化,不想活了的意思。”

李呆和李拴羊呲笑着溜了,李逸风押着嫌疑人蹲到了路边,挨个踹了三个偷牛贼几脚,好歹找回了点作为警察的自信。不料群众可以胡来,警察却是不能胡来的,打人的李逸风立时被王镔揪过一边了,戳着鼻子就训了一顿,这边训着,那位群众就看不住了,吐唾沫的、拿着棍了戳的、和了把雪泥往偷牛贼身上扔的、群情激愤,可把王镔吓着了,生怕再出其他事,让乡警围成一圈护着三个嫌疑人,自己指挥着村里几人拉着车上的篷布。

哗一声,篷布拉起来了,被偷的五头牛哞哞在叫,这一下子,王镔抚胸长笑,向着余罪直竖大拇指,大吼了一声:“乡亲们,听我指挥,前后各一半人,围好警车,回乡!”

这一句好不威风,好不志得意满,乱嚷嚷的人群跨上的摩托车,爬上了三轮车,前面开道的、后面护卫的,摁着喇叭使劲得瑟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警民联合队伍。

大局已定,余罪笑了,这一刻有一种感觉,好像是曾经有过,看着喜气洋洋的村民、看着扬眉吐气的乡警,他缓缓坐回到车上,关掉了一直响着的警报。在启程的时候他突然明悟了,那是一种踌躇满志的感觉,一种对他来说久违了的感觉,他也发现,为什么自己一直舍不得这身警服,那是因为,他喜欢这种感觉,很享受的感觉……

第17章 法不堪伤

羊头崖乡的派出所大门紧关着,从下午四时左右回到乡里,把嫌疑人关起来之后,大门就一直关着,十里八村早闻听派出所居然抓到了偷牛贼,那兴奋甭提多来劲了,不少村里人闲人散汉聚到派出所看热闹的不少,不过大门一直没有开过,让企图来满足一下好奇心的村民失望了不少。

门虽然关着,可里面没闲着,从车上收集证据,采样,根据嫌疑车辆反查、根据嫌疑人的指模比对,还有从嫌疑人身上搜到了化学合成物质,那种有诱拐奇效的药物。董韶军正在分析化验,不得不承认江湖的鬼蜮伎俩很难识破,以他学了几年的警务知识,居然搞不清嫌疑人身上那些散发着怪味东西的大致成分。

其他人就在董韶军和周文涓的指挥下忙活着,一个小时后还没有提审,指导员坐不住了;他想进所长办问问余罪,可看到余罪头靠着椅背又在有一搭没一搭玩硬币的时候,他没敢打扰,现在明白了,所长玩硬币和呆头挠后脑勺、狗少咬手指一样,是一种行为习惯——

那是在思考呢。

两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了,王镔出门安抚了村民一番,让大家先回去休息,凡问及案情都是一句挡回:你家又没丢牛,关你屁事,少长舌头。

可丢牛的呢,王镔也是不客气地一句:贼都抓到了,还怕赔不上你家牛呀?年后要没有赔你,你来把我牵回去。

朴实的村民们呵呵一笑,各自散去,指导员关上了门,叫着李呆和拴羊两个做饭。至于李逸风,这小哥挨了一拳把自己个当英雄了,鼻子上压着胶贴,躺在队办里哼哼。王镔想想,这孩子自从到乡里就偷鸡摸狗,也真难为他了,抓个贼还冲锋陷阵跑在最前面,他笑了笑,没理会这货,这回拿定主意,要催催所长了。

不料他刚上前,门开了,余罪出来了,王镔赶紧问着:“所长,怎么还不开始审?赶紧审,以防夜长梦多。”

“哎哎……算我一个。”李逸风早注意到了,一骨碌起来,不拿自己当普通人,直接插所长和指导员中间了,王镔眉头一皱,不悦地斥着:“别添乱,这活你哪干得了?听所长的。”

“我没说干,我帮忙,所长,王叔,您俩放心,谁他妈不说实话往死里揍他,没事,我动手……”李逸风不知道是想过手瘾还是对被挨一下苦大仇深,拍着胸脯道,王镔刚要训两句,不料余罪一嗤鼻子道:“逼供出来那不叫本事,信不信我随便几句就让他们老老实实交待?”

“什么?”王镔傻眼了,李逸风更傻眼了,被噎了一家伙,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余罪道:“所长,这怎么可能?你不会有特异功能吧?”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余罪开着玩笑道。

“吹吧你。”李逸风一嗤鼻,难为着余罪,一指他胸前道:“有本事变出俩咪咪来我瞧瞧。”

王镔一气给气笑了,余罪不瘟不火,一勾手指,李逸风最容易上当,凑上来了,余罪耳语了几句,李逸风尚存狐疑,不过翻着眼珠,按步施之了。

没干别的,把那位司机从关人的小屋放出来,解了铐子,催着洗了把脸,然后坐到了乡警们常聚的东厢房,李逸风很不情愿地安排李呆给他端碗饭。李呆更不情愿,不过听说是所长安排,却是不敢违拗,端了碗当声给扔桌上,恶狠狠的剜着,那意思像在说:吃吧,噎死你!

干完了这一切,李逸风屁颠屁颠跑出来了,站到了余罪面前,余罪笑着问:“想拿剩下哪个开刀?”

“那个花白头发的,老贼,打我一拳那个。”李逸风恶狠狠地道。

“一般你的想法和事实恰恰相反,另一位怎么样?”余罪道,商量的口吻。

“为什么?”李逸风不乐意了。

“那个看样比你还傻,好对付呗。”余罪贱贱一笑,邀着指导员同去办公室,李逸风气得直想踹他两脚。催了两遍才去提那位嫌疑人。

关人的小间里,窝了几个小时了,那老贼面着壁,你不嚷他不吭声,另一个年纪不大的,余罪要提审的,看样还真不怎么灵光,眼睛有点斗鸡,鼻子却像个蒜头,再往下看却是牙暴嘴耷,就拉头牛出来都比他眉清目秀,李逸风厌恶地拉着铐子,那人却是掺杂不清地哀求着:“大哥,我们牛不要了,放我一马。”

“那就不是你的牛,偷来的也能谈条件呀?”李逸风哭笑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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