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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317)

李逸风忍不住了,使劲咬着嘴唇,捂着嘴,憋着笑,余罪翻了他一眼,一摆头,他知趣地出去了,不过他看出来了,这个诱拐牛的,迟早得被所长和指导员诱拐到坑里。

一进东厢,又出事了,一群乡警围着那个给偷牛的开车的司机,司机饭只咽了几口饭,在大把大把地抹泪。他揪着李呆小声问怎么了,李呆小声告诉他,进门董韶军就劝慰他吃上口饭,说什么来着,说你虽然是嫌疑人吧,我们也没拿你不当人,周文涓呢,还很客气地给他端了碗汤。哎哟坏了,司机就哭上了,跟小媳妇被村里一帮无赖调戏了一样,抽抽搭搭一直哭个不停。

李逸风听到此处大为光火,直斥道:“别哭了,你哭个屁呀,想坦白从宽都晚了,你那同伙在所长那里早交待了。”

“你一边去。”董韶军不悦地瞪了眼。李逸风刚要反驳,却不料嫌疑司机一抹泪道:“我知道迟早要有这一天的,恶有恶报,你们问吧,我吃不下。”

董韶军和周文涓愣了,没想到不经意的恻隐之心,却有这个意外之得。他挥手屏退了乡警们,和周文涓一起,就坐在饭桌边上,慢声细语地问上了,那位司机抽抽搭搭哭着,边哭边说。

门外蹲着吃饭的一干乡警着实有点崇拜,城里这几位办事说到底还就是比乡警们有素质,李呆刚赞了个却不料啃着饼的李逸风骂咧咧不屑地道:

“真没挑战,太没挑战了,还没过夜,全交待了……老子鼻梁挨的这一拳,算是还不回去了。”

众乡警吃吃地笑着,都看笑话似的看着狗少,没人给他一点恭维,不过不怨大伙,实在没法恭维呀。

过了一会儿,耷拉着脑袋的朱宝刚出来了,被安排去吃饭,余罪听说董韶军居然把司机说服了,居然又添了两桩偷牛案,都是这位司机参与过运输的,他兴奋地擂了这位同学几拳。不过审到第三位嫌疑人就卡壳了,没想到这位年过半百的牛见山是个硬货,对着同伙的口供也百般抵赖,死不认账。

朱大刚说的我偷了?没有,他是贼,贼的话怎么能信?和我一起偷?不可能,他算什么东西?

司机指认我,指认我什么?我不认识他,我搭顺风车的不行呀?

等更多的证据证词排出来,这家伙哑口无言了,不过梗着脑袋根本不认账。

这种人不多见,可也不罕见,哪个领域也要有坚强的战士和顽强的斗士,犯罪领域也不例外,只是抵赖到这种程度让余罪有点上火,而抵赖的,恐怕是知道更多的。他猛拍桌子失态了,吼了句:“李逸风,进来。”

一吼早按捺不住的狗少捋着袖子奔进来了,抹了抹鼻梁上的胶贴,恶狠狠地盯了嫌疑人一眼,那嫌疑人也是个软硬不吃的山炮,回敬了不屑的一瞥,指导员王镔桌子下踢踢余罪,那意思在讲,这事别让狗少掺和,这货有点二,别真捅出事来。却不料余罪没理会,一指嫌疑人安排着:“去把这个人放了。”

“啊?放了!”狗少怒目相向了,连余罪也准备不认了。

“对,放了,他什么也没干,我们没理由滞留他,对不对?”余罪使着眼色向指导员道着,王镔一时不明所以,余罪又补充着:“放以前领他到丢牛的村里走一圈,观音庄、后沟、涧河,让群众瞅瞅见过这个偷牛贼没有……要没有,就放了吧,别往回拉他了。接下来出什么事,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了。”

王镔眼睛一凸,知道要坏事了,那帮老百姓,可比狗少二多了,李逸风一想却是喜色上脸,嫌疑人知道警察要使坏了,他哆嗦着:“别别,我交待,我我我……我参与偷牛了还不成吗?”

余罪没动,头微微低着,眼上翻着,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嫌疑人。这一下子看到对方的软肋了,估计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那种没王法敢胡来的地方能发生什么事,一念至此,他催着李逸风道:“拖走,他妈的,我治不了你,有人治得了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连派出所都敢,砸你算个逑……”

李逸风乐了,嚷着李呆几人,几人连拉带推把这个嫌疑人使劲往外面推,那嫌疑人此时恐惧更甚,不迭地嚷着:“不要呀,我不去啊,我交待……我交待。”

“别急,得让你见识见识,别以为老子吓唬你。”余罪恶相顿露,安排着守家的,出勤的,两辆车载着嫌疑人直往最远的观音庄去了。所里留守的董韶军有点看不懂了,一晚上审不下来,可没想到为什么嫌疑人死活不愿意到观音庄,而且观音庄那事应该和这拨贼没什么关系啊。

车刚走,他问周文涓道:“什么意思?这牛头不对马嘴嘛,观音庄那事不是牛见山做的……哎,对了,怎么把他吓成这样?”

“法律的光芒可普照不到这里。”周文涓笑了笑,没多解释。董韶军总觉得有点不对,他拽住了所里的内勤小高,小声问着你们这儿抓住贼,一般怎么处理?高乡警一呲嘴笑着道:“还能怎么着,往死里揍呗。”

董韶军不问了,只是有点感叹,看来普法的这项工作,还要有很长路走。

很快,比想像中要快好多,没出观音庄就问出不少隐情来,审讯的地方就放在村委,余罪和王镔依次问着,耷拉着脑袋蹲着的嫌疑人在一五一十交待,他身后站着虎视眈眈的李逸风和众乡警。不过这不是威胁,真正的威胁在门外,一院子拄着锄头、锹把、钉耙的村民,仇深似海地围着,根本就是械斗的方阵,偶尔有人带头喊一句,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话:“镔叔,别审了,交给我们吧。”

这种随时有可能被群殴致死的巨大威胁下,最后一个嫌疑人,竹筒倒豆子,全盘撂了……

第18章 山远路长

“根据我们对被捕嫌疑人的审讯,团伙带头的牛见山,就是这个人……他交待,观音庄的偷牛案是另一伙干的,带头的是一名绰号‘老七’的嫌疑人所为,老七是他的上家,偷牛就是跟他学的。不过他们组织很严密,老七究竟姓甚名谁他不清楚,他们的组织方式是,老七提供这种诱拐牛的药物和饲草,甚至告诉他们去什么地方下手,然后由下家组织人、车异地作案,得手后,他们在规定的地点交货,直接把赃物变现。”

周文涓罗列着这两周在羊头崖乡的收获,大量的地形地貌照片、作案工具、车辆、人员,这一行可谓收获颇丰了,她明显地看到了队长邵万戈脸上的嘉许之意。这位队长,可很少夸人的。

邵队长旁边坐的是马秋林,和董韶军、周文涓一起从羊头崖乡归来,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他记得就自己当警察的时候也会在这个时间放下手头的工作休息一下,可是仍然按捺不住兴奋,和这帮后辈坐在二队的会议室商讨着这个匪夷所思的案子。

从粪便中确定失牛的路线、一步一步揭开牛莫名其妙被盗的案件,邵万戈蹙着眉头,看了董韶军一眼,他有点佩服许处的眼光了,那么偏的技侦技术许处都不放过,谁能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他打断了汇报,问着董韶军道:“韶军,嫌疑人用于诱拐牛的那些药物,分析出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分离出来了粗盐的成分,还有类似镁的成分……是矿物质合成的成分,经过熬制的,又好像加进了植物类药物,像中药一样,很难确定它的准确构成。”董韶军客观地道,马秋林笑着插嘴了:“这个可以先放一放,很多行业都有不传之秘,比如砍手党的麻药、飞针党的迷药、毒贩熬制的配方,都不会那容易外泄的。”

“嫌疑人现在在哪儿?”邵万戈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已经刑事拘留,暂未请捕,关押在县看守所,余所长的意思是动静先不要搞得太大,等查查这拨贼的上线再做打算。”周文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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